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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仙临

屠仙录

方相长老的丹火已然黯淡如残烛。

他脚踏的仙丹炉布满了裂痕,炉身原本熊熊燃烧的丹火被数道黑气死死缠绕,如同被锁链捆缚的巨兽,只能发出微弱的噼啪声。三名倭国修士呈三角之势将他围困,手中长刀挥舞出层层叠叠的刀光,黑气缭绕的刀刃上还沾染着宗门弟子的鲜血,每一次劈砍都带着致命的杀机;身后两名海妖悍将更是凶残,三叉戟交替刺出,寒芒闪烁间,不断撕裂着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灵力防御。

“方相老儿,速速受死!”领头的倭国修士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长刀猛地劈出一道漆黑刀气,直逼方相长老心口。

方相长老咳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他的左臂早已被海妖的三叉戟洞穿,骨头碎裂的剧痛让他每一次抬手都如同刀割。但他依旧死死咬着牙,双手掐动着早已生疏的燃烧精血之术,丹炉之上的残火骤然暴涨几分,化作数道火蛇朝着敌人扑去。火蛇虽猛,却已是强弩之末,被倭国修士的刀气轻易斩断。

“噗嗤——”

一柄长刀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胸膛,刀刃带着刺骨的寒意,搅碎了他的内脏。方相长老猛地瞪大双眼,口中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身前的青石板,他艰难地转过身,望着那名偷袭的倭国修士,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掌按在对方的天灵盖上,丹火顺着掌心疯狂涌入,“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你垫背!”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那名倭国修士被丹火焚烧殆尽,化作一团焦炭。而方相长老则身躯一软,从仙丹炉上跌落下来,重重摔在地上。仙丹炉“哐当”一声砸在一旁,炉身彻底碎裂,残存的丹火渐渐熄灭,如同他已然落幕的生命。

“方相长老!”

不远处的吴灵儿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双眼瞬间被泪水模糊。她操控着叮当猫,机械猫背部的火炮还在疯狂喷射着灵力炮弹,却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放声大哭起来。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砸在沾满鲜血的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朵小小的血花。她想起往日里方相长老对她的呵护,想起他曾笑着递给她亲手炼制的护身丹,想起他教导她如何操控灵力驱动法宝,那些温暖的画面此刻都化作利刃,狠狠扎在她的心上。

“长老……”吴灵儿的哭声撕心裂肺,却在听到身边又一名弟子惨叫着倒下时,猛地咬紧了牙关。她伸出手背,狠狠擦干脸上的泪水,眼中的悲伤瞬间被决绝取代,稚嫩的脸庞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坚毅。“方相长老,您放心,我不会让您白死的!我会守住仙宗,杀尽这些邪魔!”

她娇喝一声,将体内残存的灵力尽数注入叮当猫体内。机械猫的双眼骤然爆发出刺眼的银光,背部的火炮口径暴涨,数枚蕴含着爆裂符文的炮弹呼啸而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狠狠砸向围攻过来的敌人。炮弹炸开,火光冲天,几名倭国修士瞬间被炸得血肉横飞,残肢断臂散落一地。吴灵儿操控着叮当猫,身形如同鬼魅般穿梭在战场之中,双眼的灵力光线不断扫射,每一道光线都能洞穿一名敌人的眉心,用最决绝的方式,践行着自己的誓言。

然而,寡不敌众的困境并未因此改变。

小仙宗的修士们已然伤亡过半,活着的人也个个带伤,灵力耗尽者比比皆是。丹阁张三长老早已力竭而亡,他的身躯被数柄长刀钉在丹阁的门框上,双目圆睁,至死都保持着战斗的姿态;藏书阁李四长老的浩然正气也已消散,黑色绳索将他死死捆缚在石碑上,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蛊虫咬痕,早已没了气息;火器长老的火神铳炮口彻底黯淡,他的一条腿被毒蝎的尾钩洞穿,鲜血淋漓,只能依靠着断墙勉强支撑,手中紧握着最后一枚符箓,随时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吕药师长老的伤势愈发严重,肩上的剧毒已然蔓延至胸口,脸色乌黑,气息微弱,若不是靠着七杀葫芦勉强支撑,早已倒下。

更多的海妖与羽族源源不断地涌上浮空岛,黑色的巨鸦遮天蔽日,尖锐的喙爪不断收割着生命;青面獠牙的海妖嘶吼着,手中的三叉戟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鲜血与惨叫。小仙宗的白衣在尸山血海中愈发黯淡,宗门旗帜早已被撕成碎片,飘落在血色的青石板上,被无数只脚踩踏,昔日的圣地彻底沦为人间炼狱,绝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每一个残存的修士。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嗡——”

一道震彻寰宇的剑鸣声响彻天地,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带着睥睨万物的威势。紧接着,天空骤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缝隙之中,一道万丈长的金色剑气如同天神之怒,撕裂云层,携着毁天灭地的威势俯冲而下!

剑气所过之处,原本弥漫在小仙岛之上的妖气与魔气如同遇到克星般瞬间溃散,化作缕缕黑烟消散无踪。那些正疯狂屠戮的妖族修士,凡是被剑气余光扫中的,无不惨叫一声,身躯瞬间被劈成两半,鲜血与残肢飞溅。数十名海妖当场身首异处,黑色巨鸦更是成片坠落,如同下了一场黑色的暴雨,转眼间便尸横遍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无论是屠戮的邪魔,还是垂死抵抗的小仙宗修士,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天空,眼中满是震惊与茫然。

下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如同泰山压顶般降临!

这股威压并非来自灵力的冲击,而是源自神魂深处的震慑,仿佛天地本身在发怒,要审判世间一切罪恶。小仙岛上的所有人与妖,瞬间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分毫。淬体境的杂役弟子与小妖小怪,直接被威压震碎了五脏六腑,七窍流血而亡;御气境的修士与妖将,口中不断喷出鲜血,身躯如同筛糠般颤抖,连站立都做不到,纷纷跪倒在地,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即便是封侯境的强者,也脸色惨白如纸,体内灵力彻底紊乱,浑身经脉剧痛,只能勉强维持着半跪的姿态,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吕药师长老死死咬着牙,想要抵抗这股威压,却发现自己的神魂都在颤抖,仿佛只要对方一个念头,自己就会神魂俱灭。他活了数百年,见过无数强者,却从未感受过如此恐怖的威压,这已然超出了凡界修士的范畴,唯有传说中的仙人,才能拥有如此威势!

“轰!”

天空中的云层骤然四散开来,无数金色的光点从云层之中涌出,汇聚成一片金色的海洋。金光耀眼夺目,如同千万个太阳同时升起,刺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只能下意识地眯起双眼,透过指缝艰难地望去。

在那无尽的金光之中,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名身着金袍的青年修士,他的衣袍之上,绣着繁复的云纹与星辰图案,每一道纹路都散发着淡淡的灵光,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流转。他身形挺拔,如同劲松般屹立在虚空之中,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金色光晕,脚下踩着一朵洁白的祥云,祥云之上,瑞气缭绕,有仙鹤虚影盘旋飞舞。青年修士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的星辰大海,仅仅是目光扫过,便让人心生敬畏,不敢有丝毫亵渎之意。

他没有释放任何刻意的气势,却让天地为之失色,让万物为之臣服。微风拂过,金袍猎猎作响,不带一丝烟火气,宛若真仙降临凡尘,神圣而不可侵犯。

龟田次郎被威压死死钉在地上,浑身冷汗直流,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恐惧。他能感受到对方体内蕴含的恐怖力量,那是一种让他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升起的绝对实力。他强忍着体内的剧痛,艰难地抬起头,声音颤抖着喊道:“不……不知哪位前辈到此?晚辈龟田次郎,无意冒犯前辈神威,还望前辈高抬贵手!”

金衣青年修士的目光缓缓落在龟田次郎身上,眼神之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无尽的淡漠,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你这等蛮夷粗鄙之辈,在本座眼前不过蝼蚁尔。”他的声音清冷而威严,如同玉石相击,传遍整个小仙岛,每一个字都带着神魂冲击的力量,让龟田次郎浑身剧震,再次喷出一口黑血。“人族圣地,岂容尔等邪魔歪道肆意践踏?勾结妖族魔道,屠戮无辜修士,今日,便是尔等的死期!”

话音未落,金衣青年修士抬手一挥。

他的掌心之中,骤然浮现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阵法图,阵法图之上,刻满了玄奥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闪烁着凌厉的剑气光芒。随着他的手势,阵法图瞬间暴涨,化作一个笼罩整个小仙岛全境的巨大光阵,光阵之中,无数柄银色飞剑缓缓凝聚成形,剑身之上,灵光闪烁,剑气纵横,发出嗡嗡的剑鸣之声。

短短呼吸之间,数万柄飞剑悬浮在半空之中,密密麻麻,如同银色的蝗虫,将整个小仙岛都笼罩其中。每一柄飞剑都散发着致命的杀意,剑刃之上的寒光,让封侯境的强者都瑟瑟发抖。

“这……这难道是……”吕药师长老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失声惊呼道,“诛仙剑阵!传说中仙界第一杀阵,诛仙剑阵!”

此言一出,残存的小仙宗修士们无不震惊哗然。

吕药师长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补充道:“看来此人是传说中的封王境强者,所谓封王之下皆蝼蚁!这等境界,不是一个小国的君王,就是一个中等宗门的宗主,虽说只和封侯境差了一个境界,但突破至此,境界极难,放眼整个凡界,也不到百人,还需渡红尘劫,和九天罡雷劫!”

诛仙剑阵之名,他们只在古籍之中见过记载。传说此阵乃是上古仙人所创,由四柄仙剑与阵图组成,威力无穷,可斩灭万物,即便是仙界的仙人,陷入阵中也难逃一死。只是此阵威力太过逆天,在凡界受到天道规则的压制,无法发挥出全部威能,但即便是被压制后的威力,也足以轻松斩灭封侯境以下的一切存在,即便是封侯境强者,在阵中也只能饮恨收场!

龟田次郎听到“诛仙剑阵”四个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招惹到掌握如此传说杀阵的存在,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前辈饶命!晚辈知错了!求前辈饶我一条狗命!”龟田次郎疯狂地挣扎着,想要求饶,却被威压死死困住,连开口都异常艰难。

金衣青年修士面无表情,指尖轻轻一点。

“嗡——”

数万柄飞剑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剑鸣之声,如同万马奔腾,朝着下方的妖族、魔道与倭国修士席卷而去。飞剑的速度快到极致,化作一道道银色的流光,所过之处,空间都被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那些海妖兵将与羽族猛禽,在飞剑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被瞬间洞穿身躯,化为漫天血雾;魔蛊宗的修士们释放出的瘴气与蛊虫,被飞剑的剑气瞬间绞杀,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倭国修士们挥舞着长刀想要抵抗,却被数柄飞剑同时刺穿,身躯四分五裂,残肢断臂与破碎的法袍一同散落。

小蛟王刚刚从威压中勉强挣脱,想要化作巨浪逃窜,却被数十柄飞剑同时锁定。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想要凝聚水龙抵抗,却见飞剑瞬间穿透了它的鳞片,撕裂了它的身躯。百丈长的庞大身躯在剑光之中寸寸碎裂,最终化作漫天血雾,连一丝残魂都没有留下。

小鸦王三头六翼疯狂扇动,想要逃离小仙岛,却被密密麻麻的飞剑笼罩。黑色的羽毛漫天飞舞,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它的三个头颅先后被飞剑斩断,六翼也被撕裂,庞大的身躯从空中坠落,砸在青石板上,瞬间被后续的飞剑绞杀成齑粉,彻底灰飞烟灭。

波多野郎想要催动魔蛊自爆,与敌人同归于尽,却被一柄飞剑瞬间洞穿了识海,眼中的阴狠瞬间凝固,身躯软软倒下,化作一具冰冷的尸体。

龟田次郎被数柄飞剑刺穿了四肢与琵琶骨,黑色的血液汩汩流出,体内的灵力被飞剑的剑气彻底封锁,连动弹一根手指都做不到。他浑身剧痛难忍,却死死咬着牙,没有昏过去,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恐惧。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完了。

仅仅片刻之间,原本屠戮小仙宗的三方势力,便被诛仙剑阵杀得人仰马翻,尸横遍野。除了奄奄一息的龟田次郎,其余邪魔尽数被斩杀,没有一个活口。漫天的飞剑缓缓收敛,重新化作符文,回到了金衣青年修士掌心的阵图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做完这一切,金衣青年修士目光流转,落在了满目疮痍的小仙岛上。

他轻轻抬手,朝着下方虚空一挥。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被摧毁的殿宇楼阁,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复原。破碎的墙壁重新合拢,倒塌的梁柱缓缓升起,烧焦的木头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被鲜血染红的青石板渐渐褪去血色,恢复了往日的洁净。丹阁、藏书阁、宗门大殿……一座座建筑如同时光倒流般,在金光的笼罩下恢复了原貌,甚至比以往更加庄严宏伟,匾额之上,还多出了淡淡的灵光守护。

与此同时,那些受伤的小仙宗修士们,感受到一股温暖的灵力涌入体内。体内断裂的经脉正在快速愈合,枯竭的灵力渐渐恢复,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脱落,连吕药师长老肩上的剧毒,也在金光的照耀下缓缓消退,乌黑的皮肤渐渐恢复了血色。

而那些被斩杀的妖族、魔道与倭国修士的尸体,此刻正化作一缕缕黑色的灵力,被小仙岛的土地缓缓吸收。原本被鲜血浸染的土地,此刻散发出淡淡的生机,周围的草木也开始抽枝发芽,绽放出嫩绿的新叶,整个小仙岛都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变得生机勃勃。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如此不可思议,让小仙宗的修士们目瞪口呆,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当最后一道伤口愈合,最后一座建筑复原,金衣青年修士缓缓收回了手。

吕药师长老率先反应过来,他挣扎着站起身,对着金衣青年修士深深一拜,声音哽咽着说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小仙宗上下,感激不尽!”

其余的小仙宗修士们也纷纷反应过来,无论是重伤初愈的长老,还是幸存的弟子,都齐齐跪倒在地,对着金衣青年修士叩拜行礼,口中不断喊着:“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一时间,整个小仙岛之上,跪倒一片,感恩之声此起彼伏,回荡在云海之间。

金衣青年修士望着跪拜的众人,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他开口说道,声音依旧清冷而威严,却带着一丝道韵:

“大道无形任自然,

尘心洗尽见真颜。

正邪自古终有报,

天道昭彰护善缘。”

四句七字诗,蕴含着深奥的人生哲理与道家真理,如同晨钟暮鼓,敲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众人瞬间有所感悟,体内的灵力运转都变得顺畅了几分。

诗声落下,金衣青年修士周身的金光骤然暴涨,化作一道耀眼的金色光柱,直冲天际。光柱之中,他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消散在天地之间。

祥云散去,瑞气渐消,天空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唯有小仙岛上恢复如初的殿宇、生机勃勃的草木,以及幸存的小仙宗修士们,见证了刚才那真仙降临的震撼一幕。

吕药师长老缓缓站起身,望着金衣青年修士消失的方向,眼中满是敬畏与感慨。他喃喃自语道:“仙师降临,救我仙宗于危难,此等大恩,永世不忘……”

吴灵儿站在人群之中,望着天空,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方相长老的死让她悲痛,但金衣青年修士的出现与教诲,却让她明白了何为正道,何为坚守。她握紧了手中的叮当猫,心中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定要刻苦修炼,守护好宗门,不辜负仙师的救命之恩,不辜负长老们的牺牲。

阳光洒在小仙岛之上,金色的光芒笼罩着这片重生的圣地。小仙宗的弟子们缓缓站起身,眼中虽有悲伤,却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重建宗门的坚定。

这场浩劫,让小仙宗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却也让他们见证了奇迹,感受到了正道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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