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哀盯着漆黑的电脑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刚睡了个饱觉，胃里也填得满满当当，接下来几个小时更是没有任何任务。和博士的约定完成，现在她可以名正言顺地一头扎进资料堆，不被任何人打扰——直到有人硬把她从上拽起来为止。

完美。

她微微偏头，看向旁边空着的。

工藤新一还没来。

不过，他总会来的。等他踏进这间地下室时，她这里已经堆起一座信息大山，足够让那家伙露出标志性的思考脸。然后他会笑着说“谢啦，灰原”，两人再一起分析线索。

这个计划，稳得很。

灰原哀按下开机键，屏幕瞬间亮起。她打开博士特制的无痕浏览器——比市面上任何一款都要，连FBI的追踪系统都能绕过去。

搜索框里，她了第一个：布鲁斯·韦恩。

从最基础的开始，这个人的过去。她同时打开文档，手指悬在键盘上，随时准备记录。

资料跳出来的速度很快。

布鲁斯·韦恩，哥谭市人，父母是顶级富豪家。九岁那年，亲眼看着父母死在普通罪犯枪下。所有当时的报道都把这写成“悲剧”，里是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

从那以后到上大学，他的信息少得可怜。据说是管家——也就是他后来的监护人——刻意把他藏在聚外。但有的零星记录，却让灰原哀皱起了眉。

那些描述里的布鲁斯·韦恩，和工藤新一见过的那个男人，更像。反而和最近眼里那个形象，格格。

奇怪。

接下来的“大事件”算不上事件，顶多是名人：他从医学院退学，然后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灰原哀的手指顿住了。

她从没听说过这件事。

官方解释是“自我发现”，管家也出来安抚过，说少爷只是想静一静。但灰原哀盯着屏幕，眼神冷了下来。

这个消失后的布鲁斯·韦恩，才是她熟悉的那个“花花”。

整天吊儿郎当，脑子里像塞了棉花，却又偶尔透出点不易察觉的温柔。可爱，有趣，就算偶尔做错事，也只会被当成“天真无知”一笔带过。

可现在再看，这根本就是个精心打造的。

而且……这的出现，太了。

灰原哀的眉头越皱越紧，一个念头猛地窜进脑海——这不就是柯南的翻版吗？

江户川柯南这个身份，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打消怀疑。让所有人只看到一个调皮可爱的小学生，不会往深处想。就算偶尔露出点马脚，也只会被当成“小孩子瞎”。毕竟，谁会相信一个七岁小孩能做什么出格的事？

工藤新一曾经跟她讲过，江户川柯南是怎么来的。一开始是仓促拼凑，后来才完善。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案子，身份却始终没暴露——除了高木警官，那家伙不知怎么就不上当了，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连亲眼见过他用足球踢晕凶手、用发明阻止灾难的人，提起他时还是会说“就是个爱惹麻烦的小孩”。

灰原哀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个词：。

布鲁斯·韦恩的“花花”，和江户川柯南的“小学生”身份，本质上一模一样。都是为了转移视线，让别人忽略掉背后的真相。

可问题是——为什么？

一个世界级的亿万富翁，为什么需要这样的？那些消失的岁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把疑问记在文档里，继续往下翻。或许答案，藏在他后来的经历里。

下一条热点新闻，是一个叫理查德·格雷森的岁男孩。那孩子的父母是马戏团演员，在布鲁斯·韦恩观看表演的当晚意外身亡。他当场决定这个孤儿，让他成为自己的 ward（法律意义上的受监护人）。

媒体猜测，有人说他是在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有人说他是作秀。灰原哀却倾向于。

这个举动太真实了，不像“花花布鲁斯”会做的事——就像他那些捐款，不是为了博眼球，而是发自。

哥谭市的治安差得出名，加上他有钱，他被绑架、遇袭的报道一大堆。但都大同小异，灰原哀只是草草记了几笔，就跳过了。

格雷森上大学后，布鲁斯·韦恩又了一个孩子。这次是正式，对象是个叫杰森·托德的流浪儿。

这孩子的背景几乎是谜，原因也没人说。媒体都说是“空巢综合征”闹的，灰原哀觉得这可能是原因之一，但肯定不是。

没有更多信息，她暂时没法下结论。

灰原哀的手指继续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的文档越来越长。她知道，等工藤新一来了，这些资料会让他的推理更上一层楼。

但现在，她心里只有一个越来越的预感——布鲁斯·韦恩，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个男人的之下，藏着的东西，恐怕比江户川柯南的身份，还要惊人。

托德是的“逆袭”。

曾经是街头混混，抽烟打架样样来，结果被韦恩老爷后脱胎换骨。成绩拔尖，跟亲如父子，活生生一部现实版的浪子回头记。

可惜，岁那年，他死了。

艾看着资料里的，指尖微微发凉。她早知道韦恩有个夭折的儿子，这么多年过去，媒体还时不时拿出来炒冷饭。可亲眼看到那孩子的成长轨迹，心里还是堵得。

奇怪的是，托德的死因写得模模糊糊。一个名人的谋杀案，怎么会这么语焉不详？艾翻着网页，忽然想起这几天查到的细节——韦恩那家伙，想藏的东西从来捂得严严实实。

第三个孩子的信息跳出来时，艾并不意外。毕竟韦恩出了名的“女儿奴”，不对，是“孩子奴”。之前那副花花的“布鲁斯”下，对孩子的温柔倒像是真的。

这孩子叫德·蒂姆，本来就是富家子弟，父母双亡后被韦恩。跟两个哥哥比起来，他适应的速度快得惊人，甚至自己闯出了名气，成了小圈子里的名人。

第四个是女孩。

艾翻遍了搜索引擎，只找到寥寥几笔。韦恩把她护得滴水不漏，露面屈指可数，每次都安安静静的，话少得可怜。前几个孩子的规律，这女孩十有也有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等等，规律？

艾盯着屏幕上的，突然眯起眼。

孤儿，黑发，蓝眼睛，还有挥之不去的创伤。

这不就是工藤新一吗？

除了不是孤儿这点，但韦恩不知道啊。那家伙只查到工藤没有合法出生证明，跟着两个竿子打不着的人过日子。

所以，韦恩抛出的那个“邀请”，难道是……

“灰原！我来了！”

艾猛地回神，脑子里那工藤被P进韦恩的画面瞬间消散。她刷地转身，正好对上柯南探询的——那小子皱着眉，显然对她刚才的走神很疑惑。

“你……没事吧？”

“没事。”艾调整，把笔记本电脑推过去，“资料我已经查了一部分，笔记都记着，你自己看。”

柯南眼睛一亮，一把抓过电脑：“不愧是你！”

“少废话，赶紧看。”艾翻了个白眼，嘴角却偷偷勾了一下。

她盯着柯南的脸，像在看一本活的书。看到韦恩神秘失踪那段，柯南眉头紧锁，突然一拍，那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差点让艾笑出声；翻到韦恩女儿那页时，他又垮着脸，显然对那点可怜的信息很不满。

“他真有四个孩子？那个跟踪我整整一周的家伙，有四个孩子？”柯南指着屏幕，一脸不敢置信。

“。”艾道，“没来得及写，还有两个。”

“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第五个是亲生儿子，他妈是谁至今是谜。个也是的，男孩。”艾耸耸肩。柯南盯着屏幕，半天没说出话。

“我还是没法接受……一个世界顶级的家、亿万总裁、孩子的爹，偷偷跟踪我一个小学生？”柯南抓狂地抓了抓头发。

艾承认，这么说确实离谱。

“电脑还我，继续查。”她不等柯南反应，直接把电脑抢回来。柯南叹了口气，往沙发上挪了挪，脑袋凑到她肩膀后面。

“接下来查什么？”

“本来在整理韦恩的行程时间线，但翻来覆去都是‘韦恩又孩子了’，没什么意思。不如看看那些奇怪的疑点和传闻。”艾说着，点开一个新标签页，是美国旧报纸的扫描件。

“比如他那次突然消失几个月？”

“对，就那个。”

两人凑在一起，键盘声和鼠标点击声此起彼伏。艾没注意时间，只觉得柯南的呼吸就在耳边。她打开文档，两人一边看一边往里面加批注，偶尔对视一眼，不用说话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艾正翻一篇韦恩晚宴被劫的报道，突然瞥见旁边有个视频链接。跟韦恩竿子打不着，按理说不该点进去。可她的鼠标却像不受控制似的，移向了播放键。

之前一直是她一个人在家，从来不用耳机。柯南来了也没找，反正看新闻视频时外放也没什么。

可视频刚播放两秒，柯南突然僵住了。

艾立刻暂停，等着他说话。

“继续放。”柯南的声音有点沉，眼睛却没看屏幕。

艾按下播放键，劣质的笔记本音响里传出模糊的声音。视频挺有意思，就是跟他们查的东西。她好奇柯南到底听到了什么，这么紧张。

“灰原，这视频拍的是什么？”

艾再次暂停，侧过身把屏幕转向他。

灰原哀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出的声响，屏幕上跳出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

“是段业余拍摄的视频，”她指着标题，“是蝙蝠侠在韦恩的大型派对上收拾了几个抢匪。”

视频画面晃动得厉害，隐约能看到黑色斗篷在人群中闪过，几个持枪的匪徒瞬间被撂倒在地。

“挺有意思，但跟我们要查的案子吧？”灰原哀抬眼看向工藤新一，却发现这家伙正死死盯着屏幕，眼神专注得像第一次见电脑似的。

“工藤君？”她试探着喊了一声。

新一猛地回神，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不对，我觉得。”

灰原哀皱眉：“什么意思？”

新一扯出一抹自嘲的笑：“你之前还说，我要是再惹麻烦，最好别是把正义联盟的人给弄晕了。现在看来，我可能真干了这种蠢事。”

灰原哀的动作瞬间僵住。

她的扫过暂停的视频画面，又落回新一微微颤抖的手上。

这家伙的话像一道惊雷，在她脑子里炸开。

“你是说……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她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新一郑重地点头。

灰原哀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她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种荒谬的感觉压下去。

这只是猜测，是理论，连证据都没有！

“你怎么确定的？”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也跟着变得平稳。

“声音。”新一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我对声音很敏感，敏感——毕竟我靠推理吃饭。”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领结，这个小动作灰原哀再熟悉不过。

“之前在街上碰到他时，他用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得多，直到我喊出他的名字才恢复正常。那明显是在掩盖身份。虽然当时的声音还没蝙蝠侠那么沙哑，但只要再压低一点，就是完美的复刻。”

灰原哀盯着屏幕上模糊的黑色身影，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所以你就凭一段业余视频，一个模糊的声音，就猜出了地球最隐秘的秘密之一？”她试图用惯常的毒舌掩饰的震动。

新一眨了眨眼，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好像是这样。”

灰原哀扶额叹气。

“也就只有你了，工藤君。也就只有你能在查案子的时候，顺手破这种级别的惊天秘密。”

“不过话说回来，”新一摸着下巴，眼神飘向窗外，“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他之前做的很多事就都说得通了。”

灰原哀翻了个白眼，把笔记本电脑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是是是，“如果”。

但他们心里都，新一的直觉从来没错过。

不过凭他的一面之词和模糊的感觉可不够。

她无视了旁边开始复盘所有和韦恩接触细节的新一，打开一个新的文档，开始搜索蝙蝠侠的活动时间线。

很快，一堆间接证据就跳了出来。

蝙蝠侠第一次出现的时间，正好是韦恩结束“自我探索”回国的时候。那时候他大变，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为了和蝙蝠侠的形象撇。

韦恩的孩子数量，几乎和蝙蝠侠历任年轻搭档的人数对应。唯一的疑点是金发的罗宾、蝙蝠女和局，还有初代罗宾时期的红发蝙蝠女——但这点很快就被推翻了。

蒂姆·德有个金发朋友，和视频里的金发身影一模一样；韦恩家还有个红发的世交，正好对上初代蝙蝠女的特征。就连杰森·托德的“意外死亡”，现在看来也极有可能是在执行英雄任务时牺牲的。

所有线索都串联起来了。

而工藤新一，就这么误打误撞地把真相挖了出来。

“喂，灰原，”新一突然打断她的思路，“他之前说要给我的东西，会不会也和这个？难怪他当时说得那么含糊。”

灰原哀头也不抬：“有可能。”

“他之前说‘知道所有有那种保障的人’，如果‘保障’指的是蝙蝠侠的保护，甚至更高层面的东西，那他确实有能力知道。而且他说我没有那些人脉，也说得通。”新一自顾自地分析着。

灰原哀哼了一声：“比我之前的猜测合理多了。”

“之前的猜测？”新一立刻追问，“是什么？”

灰原哀的手指顿了顿。

她本来不想说的。

“没什么，不重要。”她含糊地敷衍过去。

新一虽然满脸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你打算去找他摊牌？”灰原哀转移话题。

新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当然不！现在这种，我什么都不会做。”

“什么都不做？”灰原哀挑眉。

“我们是意外发现的。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我不会用这个秘密。现在这个身份对我们的案子没影响，那就多事。”新一耸耸肩。

灰原哀赞同地点头：“明智的选择。我们已经够麻烦了，再卷进英雄的烂摊子。”

“希望韦恩和蝙蝠侠从此都别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这个秘密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吧。”新一揉了揉头发，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

灰原哀的眼神暗了暗。

希望如此。

可惜，他们的运气一向不怎么样。

第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