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丸踢掉鞋子，的在他发梢投下淡的阴影。

今天要去鸣人那里帮他补作业，还有志乃和牙也会来——说真的，教鸣人识字这种事，开始以为会无聊到爆，结果每次都能被他那些歪理逗笑。比如上次解数学题，那家伙用影分身围殴，最后还真歪打正着算出了答案。

正想着，方向传来父亲的声音：“鹿丸？”

鹿丸脚步一顿，眉头下意识皱起。

麻烦。

他挪到檐廊，看到石桌上摆着棋盘时，太阳穴突突直跳。

平时想拉父亲下盘棋都得磨半天，今天主动摆好了？

“坐。”父亲朝对面空位抬了抬下巴，笑容里带着点他看不懂的深意。

鹿丸叹了口气，拖过坐垫坐下。指尖刚碰到棋子，就瞥见父亲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利——坏了，这盘棋根本不是消遣。

“前几天，你带着鸣人出村了？”父亲落下一子，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

鹿丸手一顿，索性坦白：“是。”

“村里不少人看见了。”父亲盯着棋盘，没看他，“你最近和鸣人走得太近。”

“近点怎么了？”鹿丸嗤笑一声，落子的力道重了些，“他们把鸣人当瘟疫躲，难道我也要跟着瞎？”

父亲指尖夹着棋子顿在半空，才落下，吃掉了鹿丸右下角一片白子。

“鹿丸，你该知道，鸣人对村子很重要。”

“重要？”鹿丸猛地抬头，眼眶发红，“重要到让他一个人住破房子？重要到连便利店老板都不肯卖他过期的牛奶？”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父亲的声音沉了下去，“三代目有规矩，鸣人的事，轮不到我们置喙。”

“凭什么？！”鹿丸一拳砸在棋盘上，黑子白子滚了一地，“他是火影又不是皇帝！鸣人也是人啊！”

父亲沉默地看着他，捡起一颗棋子，指摩挲着冰凉的木质表面：“你没经历过战争。”

鹿丸愣住。

“二十年前，九尾之乱毁了半个村子。”父亲的声音带着点遥远的沙哑，“现在这十年太平，是多少人拿命换来的。鸣人身上的东西……太危险。”

“危险？”鹿丸气笑了，“他连个螺旋丸都搓不圆！危险在哪里？！”

“在人心。”父亲抬眼，锐利如刀，“当年九尾袭击村子，死了多少人？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庭，恨的不是九尾，是被九尾附身的鸣人。三代目定下规矩，是为了保护他——至少现在，没人敢正大动他。”

鹿丸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你以为只有你想帮他？”父亲忽然轻声道，“鸣人刚出生那天，我和你母亲就去申请他。不止我们，奈良、秋道、山中……很多人都去了。”

鹿丸瞳孔骤缩。

“三代目拒了。”父亲垂下眼，“他说，任何家族鸣人，都会被卷进权力斗争。那些想利用他的人，会比恨他的人更可怕。”

“所以就让他一个人？”鹿丸声音发颤。

“至少活着。”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鹿丸，我没让你放弃鸣人。但别太张扬——村里有人等着抓他的把柄，一旦他们说服三代目，说鸣人‘失控’了……”

父亲没说完，但鹿丸懂了。

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那些窃窃私语的村民，那些恨不得鸣人消失的人……

他们会杀了他。

鹿丸猛地站起身，撞翻了身后的木屐。

“我不会让他们得逞。”他咬着牙，声音像淬了冰，“鸣人是我朋友。谁敢动他——”

他顿了顿，眼底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戾气。

“我就毁了谁。”

“但他经历训练后，就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鸣人了。”

父亲身体前倾，眼神锐利如刀，直直钉在鹿丸脸上。

“听好，鹿丸。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鸣人现在的处境，跟那后果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至少他现在还能晒晒太阳、摘摘雏菊，可一旦给了某些人机会……”

父亲没说下去，但鹿丸后背已经窜起一股寒意。

“所以，尽你所能帮他。族里的钱能用就用，但低调。别满大街嚷嚷，要聪明点。明白吗？”

鹿丸机械地点头，棋盘上的黑白棋子突然变得索然无味。

脑子里像炸开了。

父亲起身时，鹿丸才恍惚回神。

“记住我说的话。你朋友的命，可能就攥在你手里。还有……”父亲顿了顿，声音放轻，“你妈和我，都为你主动帮那孩子骄傲。”

鹿丸猛地抬头。

父亲说过，他们夫妇俩接到过命令——不准接近鸣人。可现在，父亲非但没阻止他，反而默许甚至支持？

是想通过儿子，完成对老友父母的承诺？还是单纯觉得该做？……有别的目的？

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父亲已经走到门口，棋盘上的胜负还没分晓。

“爸，你不觉得这很……操蛋吗？”鹿丸的声音有点发颤。

父亲脚步一顿，背对着他，沉默了足足三秒。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回答。

鹿丸盯着空荡荡的门口，棋盘上的黑子白子仿佛变成了村里那些人冷漠的脸。

父亲到底想让他做什么？

忍气吞声，看着鸣人被欺负，甚至放任更糟的事发生，就因为怕“更坏的后果”？

这算什么狗屁道理！

为什么不解释？哪怕有命令，难道连亲儿子都不能说？

鹿丸第一次怀疑，父亲心里到底着什么。是村子？是族人？还是……那些看不见的规则？

他甚至不确定，父亲自己有没有想明白，刚才对唯一的继承人说了些什么。

这太荒谬了。

他们住的村子，到底还藏着多少龌龊？这根本不是他想守护的那个木叶！

最让他憋屈的是，他能理解父亲的顾虑。村子太大，总会有人被遗忘在角落。可理解归理解，他绝不认同！

发现问题，难道不该去解决吗？

这种为之的漠视——父亲既然能跟他说这些，哪怕语焉不详，也说明高层早就！他们知道，还纵容！甚至推波助澜！

凭什么是鸣人？如果鸣人真的是千手一族的后裔，哪怕沾点边，村里人不该敬着护着吗？

鹿丸想不通，越想越烦躁。他猛地推开，棋子哗啦啦洒了一地。

不管了。

他就往鸣人家跑。

“门没锁，进来吧，鹿丸！”

屋里传来鸣人咋咋呼呼的声音。

鹿丸推开门，胸口突然堵得。

这小子怎么还能这么信任别人？

被排挤、被孤立、被骂“怪物”，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餐桌旁，鸣人、丁次和李正凑在一起写作业。看到鹿丸进来，三个脑袋齐刷刷抬起来，笑得像三朵向日葵。

一股道不明的猛地撞进鹿丸心里，鼻子，眼睛发涩。

“鹿丸？你咋了？”鸣人第一个跳过来，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脸色好难看啊，是不是被鹿丸叔骂了？”

鹿丸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

然后，他扑过去，死死抱住了鸣人。

鸣人僵了一下，随即笨拙地拍着他的背。丁次也凑过来，胳膊一揽把两人都圈进怀里，李则在旁边手足无措地拍他的脚。

鹿丸把脸埋在鸣人颈窝，闻着他身上和泡面混合的味道，突然笑出了声。

带着点哭的笑。

他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父亲的话。太复杂，太沉重，他怕自己说出来，会把这有的温暖也打碎。

但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暂时，他会听父亲的话——保持沉默。不是因为认同，而是因为他们太弱。

十五岁的少年，手里没刀，背后没权，连保护自己都费劲，怎么跟那些看不见的敌人斗？

可总有一天，他们会变强。

强到能把村里的黑暗撕个口子，强到能让鸣人站在，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鸣人以前说过，他要当火影。

鹿丸抬起头，看着鸣人亮晶晶的眼睛。

如果他还想当，那自己就帮他。帮他坐上那个位置，帮他制定规则，帮他把木叶变成真正温暖的家。

一步都不会少。

这是他对朋友的承诺。

更是对自己的誓言。

鹿丸松开手，抹了把脸，对着三个一脸的伙伴，露出了的笑容。

“走，丁次带零食了吧？分我点。”

鸣人眼睛一亮，转身就去掏抽屉：“我还有过期的牛奶！一起喝啊！”

丁次忙护住薯片袋：“喂！那是我的烤肉味！”

李握拳大喊：“青春就是要一起分享！鹿丸，我把我的蔬菜汁给你！”

鹿丸看着闹成一团的三人，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暖得像要化进骨子里。

他知道，有些事扛起来。但现在，让他贪恋这片刻的温暖吧。

毕竟，未来的路还长。而他们，有的是时间变强。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