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会大厦顶层的办公室里,鎏金吊灯的光芒冰冷地淌在傅承宇紧绷的侧脸上。他捏着那份联盟地质勘探局的红色预警报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纸张边缘被揉得发皱,上面“绿洲峡谷断层活跃,建议立即取消参观活动”的字样,像一根根烧红的针,刺得他双目赤红。
“废物!一群废物!”
压抑许久的怒吼骤然炸响,报告被狠狠掼在光滑的红木办公桌上,弹起的纸张擦过桌上精致的水晶镇纸,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站在办公桌前的秘书小林,头埋得更低了,双肩微微颤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他跟了傅承宇五年,从未见过这位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副议长,露出这般近乎失控的模样。
傅承宇背对着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鳞次栉比的联盟建筑群。秋日的风卷着枯叶撞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却吹不散他眼底翻涌的戾气。
绿洲峡谷的参观活动,是他筹谋了整整半年的棋局。
他算准了兽化族急需星源石开采权来巩固族内地位,算准了硅基族的中立派不愿轻易打破三族平衡,更算准了议会里那群趋炎附势的议员,会借着这次活动向他递上橄榄枝。只要活动顺利举行,他就能借着“促进三族交流”的美名,拉拢兽化族靳野,架空现任议长,再一步步将联盟的核心权力攥在手里。
可这一切,都被沈知夏和那个硅基族的萧诺,搅得一塌糊涂。
傅承宇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玻璃窗,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冷静了些。他想起沈知夏在议会会议上,那双清冷又坚定的眼睛,想起她掷地有声地说出“绿洲峡谷地质不稳定”时,台下议员们哗然的表情。那时候他就该知道,这个女人,从来都不是他手里温顺的棋子。
还有萧诺。那个半人半机械的硅基族议员,表面上中立得无懈可击,暗地里却不知道藏着多少算计。他提供的那份地质数据,精准地掐断了自己的前路,分明是想坐收渔翁之利,等着人类和兽化族因为这次活动反目,好让硅基族趁机崛起。
“沈知夏……萧诺……”傅承宇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语气里的寒意几乎要将空气冻裂,“敢坏我的好事,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小林偷偷抬眼,瞥见傅承宇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戾,心脏猛地一缩。他知道,议长这是动了杀心。
“议长,”小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靳野议长那边……刚刚传来消息,说还要再考虑考虑是否参加活动。”
“考虑?”傅承宇冷笑一声,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只是那双眼睛里,还残留着未散尽的阴鸷,“他不过是在等我给他足够的筹码。”
傅承宇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终端,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着,调出一份早已拟好的协议。协议的核心内容,是将绿洲峡谷星源石开采权的百分之五十,划给兽化族。这是他压箱底的底牌,也是他料定靳野无法拒绝的诱惑。
兽化族盘踞在联盟边缘星域多年,资源匮乏,科技落后,星源石这种能驱动星际战舰、改良能源系统的稀缺资源,对他们而言,就是崛起的命脉。靳野再怎么看重族人的性命,也不可能眼睁睁放过这个机会。
“你去告诉靳野,”傅承宇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只要他支持活动举行,星源石开采权,我分他一半。至于地质报告的问题……”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就说是沈知夏和萧诺联手伪造的数据,意在挑拨人类和兽化族的关系。”
小林的瞳孔骤然收缩:“议长,这……这要是被查出来……”
“查出来?”傅承宇嗤笑一声,伸手拍了拍小林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小林几乎站不稳,“只要活动顺利举行,只要我能拿到议长的位置,谁还敢查我?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他的目光落在窗外,像是穿透了层层建筑,落在了傅家别墅的方向,“也有沈知夏和萧诺,替我背黑锅。”
小林浑身一寒,终于明白了傅承宇的打算。他这哪里是要举办活动,分明是要设一个局,一个将沈知夏、萧诺,甚至可能包括靳野在内,全都一网打尽的局。
“还有,”傅承宇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去查一下沈知夏最近和谁走得近,尤其是……温若宁。”
提到温若宁的名字时,傅承宇的眼底闪过一丝嫌恶。他一直知道,沈知夏对那个兽化族议长夫人的心思不一般。那种藏在眼底的温柔和执念,让他觉得恶心。不过现在,这倒成了可以利用的把柄。
“是,议长。”小林不敢再多问,低头应下,转身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剩下傅承宇一人。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被揉皱的地质报告,缓缓展开。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报告上那串触目惊心的数字上——断层活跃度97.8%,喷发概率极高。
傅承宇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风险?他从来不怕风险。成大事者,本就该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魄力。
至于那些参加活动的议员和家属的性命……在权力面前,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尘埃。
他拿起终端,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议长。”
“安排下去,”傅承宇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在绿洲峡谷的参观路线上,动些手脚。我要确保,就算真的发生地震,也能把责任,牢牢扣在沈知夏和萧诺的头上。”
“明白。”
挂断电话,傅承宇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像极了鲜血的颜色。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站在权力的巅峰,接受万人朝拜的景象。而沈知夏和温若宁,还有那些挡路的人,都已经化作了他脚下的垫脚石。
这场权力的游戏,他只能赢,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