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长大人！是否派出救援舰前往灰岩星，解救这名英雄？”一名身穿黑色军服的上校参谋，走到五星上将老者身边，恭敬说道。

老者没有说话，看了上校参谋一眼，直接离开。上校很奇怪，刚想追上去问，身形顿住。

转头一看，是自己的同僚发小。

“你不明白你爷爷的意思吗？”

上校参谋疑惑。

“我爷爷什么意思？”

“他只是一名厨子，如何能成为帝国的英雄？这不是打帝国的脸吗？”说完，发小转身离去。

上校参谋浑身一震，看着发小离去的背影，双拳紧握、青筋暴露！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很多话，堵在喉咙出不来...

.........

秦宇缓缓睁开眼睛，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那头该死的荆棘鼠临死前在肩头留下了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鲜血浸透了已经破烂的军装。

他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悬崖底部的一个岩洞里，光线从上方裂缝中微弱地透进来。

三年前那场大战的伤疤还在隐隐作痛，他的心更痛！精神恍惚，思绪万千...

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帝国第三舰队在击退血族进攻后，残兵毫无预兆地启动了星际跃迁逃跑。兵站通讯器里只留下一条冰冷的自动信息：“战略撤退，等待后续接应。”

三年过去了，没有一艘飞船回来。

想到这里，秦宇摇摇头，摆脱这些负能量。扶着岩壁站起身，环顾四周。

这个洞穴很深，悬崖边是一处平台，有不少树木植被，距离秦宇和荆棘鼠因为捕猎搏斗，一起跌落的山顶只有几米距离。

认真看看，洞穴似乎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能量灯，按下按钮，幸运的是，灯光还能勉强亮起。微弱的光线照亮了前方一条向下延伸的通道。

秦宇犹豫了一下，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必须找个地方处理。他撕下衣袖一角，简单包扎后，决定沿着通道前行。也许能找到水源，或者更重要的出口。

通道越走越宽，空气变得湿润而寒冷。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后，秦宇的灯光照到了一处开阔空间。

他停住了脚步。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至少有二十米高，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石质祭坛。祭坛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和图案，都是呈现血红色。

秦宇认出其中一些，三年前他见过类似的图案，在战场，在那些血族的飞船上就有。

“血族祭坛…”他低声自语，手中的能量灯微微颤抖。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祭坛中央突然亮起了一团柔和的红光。那光芒并不刺眼，却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祭坛表面流动、蔓延。

秦宇后退一步，本能地去摸腰间的能量枪，空荡荡的，子弹三年前就用完了，枪也被拆解成零件，用来制作捕猎工具了。如今在位置的，是跟随自己三年的精钢菜刀。

握紧菜刀后，秦宇心中舒服了不少。

红光越来越亮，逐渐汇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秦宇屏住呼吸，做好了搏斗或逃跑的准备。虽然他知道有可能是徒劳的。

但那血色人形并没有攻击，而是用一种古老而优雅的声音开口了：

“人类，你不必害怕。”

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秦宇一惊，这确实是血族特有的心灵沟通能力。

“你是…血族？”秦宇警惕地问。

“曾经是，”那人形逐渐清晰，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像一个幽灵，“我是卡瑟斯，血族的末代长老之一。我已经死去三千年了，你看到的只是我残存的意识印记。”

秦宇紧盯着这个幽灵般的存在，手中紧握着菜刀，指向对方：“你为什么在这里？这个祭坛是什么？”

“这个祭坛是一个…实验，”卡瑟斯的意识体在祭坛上方缓缓飘浮，“也是一个希望。三千年前，我的种族面临灭绝危机，我们试图创造一种新的存在方式，一种能够超越血族和人类界限的生命形式。”

秦宇皱了皱眉：“听起来像是某种禁忌的实验。”

“的确，”卡瑟斯没有否认，“我们违反了自然的法则，也触怒了当时的宇宙秩序维持者。实验失败了，我的族人几乎全部灭亡，纯血族只剩下极少数的幸存者，杂血后裔则在宇宙中逐渐变得…偏执和嗜血。”

秦宇想起战场上那些疯狂的血族士兵，他们眼中只有杀戮和鲜血的渴望。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秦宇问。

卡瑟斯的意识体在祭坛上方缓缓旋转：“因为你身上有着不同寻常的特质。我能感受到你血液中的愤怒与坚韧，还有…你体内有一丝非常微弱的，属于我们血族的力量。”

秦宇愣住了：“这不可能，我是纯正的人类。”

“不是天生的，是杂血。”卡瑟斯解释道，“而是通过某种方式获得的。我猜，是在三年前的那场战争中？”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秦宇想起那场厨房战役中最惨烈的一幕。一个血族士兵用能量刃刺穿了他的腹部，但秦宇也在同一时刻用菜刀抹了血族脖子。但两人的血液在那一刻混合在了一起…

“我记得…”秦宇喃喃道。

“血液交换，尤其是濒死状态下的血液交换，有时会产生意想不到的联系，”卡瑟斯说，“你体内有了一小部分血族的特性，这就是为什么你能在这个星球上独自生存三年。

按照你的身体机能，普通人类士兵，早在一年前就会因缺乏维生素和辐射病而亡。光靠吃荆棘鼠这类土著兽的肉，可不行！”

秦宇震惊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的确，他曾多次受伤，却总能奇迹般地快速愈合；他吃下过变质的食物，却从未生病；他甚至能在灰岩星恶劣的环境中，不靠防护装备长时间活动。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按照你们血族的等级，我不过是最低级的杂血炮灰。”秦宇直接问道，他不相信这个血族幽灵，会无缘无故地告诉他这些。

卡瑟斯的意识体发出了一声类似叹息的波动：“我的存在即将完全消散，这个祭坛也在三千年的岁月中耗尽能量。

但在彻底消失前，我想完成一个未竟的实验——不是创造新的种族，而是证明血族与人类可以共存，可以互相补充。”

秦宇后退一步：“我不会成为你的实验品。”

“不需要你成为任何东西，”卡瑟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恳切，“我只请求你接触祭坛的核心，让我的意识扫描你的基因序列。这将证明我的理论——人类和血族的基因可以在不丧失各自特性的情况下兼容。这将是一个重要的科学发现，即使我已无法将其传播。”

秦宇犹豫了。他知道血族狡猾多端，但眼前这个幽灵似乎与他在战场上见过的那些疯狂血族不同。而且，卡瑟斯说得对，他体内确实有某种不同寻常的东西。

“如果我同意，有什么风险？”秦宇问。

“理论上没有风险，”卡瑟斯回答，“但如果我检测到你体内的血族基因与人类基因产生了不可预测的突变，可能会触发一个保护程序。祭坛会尝试…‘修复’这种突变。”

“怎么修复？”

“重置你的基因序列，回到纯粹的人类状态，或者变成纯血族。”卡瑟斯停顿了一下，“但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

秦宇思考了片刻。他需要任何可能的优势，如果他能更好地理解自己体内的变化，或许能找到离开灰岩星的方法。帝国抛弃了他，但他不能抛弃自己。哪怕变成血族。

“好吧，”秦宇最终说，“我同意。”

他走向祭坛，按照卡瑟斯的指示，将手掌放在祭坛中央的一个圆形凹陷处。

瞬间，刺骨的寒意从掌心传来，接着是灼热，仿佛有火焰顺着他的血管流淌。秦宇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保持不动。

祭坛上的血色红光变得更加明亮，笼罩了他的全身。秦宇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无数细针同时刺穿，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

他看到了许多模糊的画面:

一个繁荣的血族文明，无数辉煌的城市，先进的科技，然后是灾难，毁灭，幸存者的堕落…

“有趣…”卡瑟斯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你的基因表现出罕见的适应性，不仅兼容了血族的某些特性，还…等等，这是什么？”

秦宇感到一阵剧痛，比之前强烈十倍。他想抽回手，却发现手掌被牢牢吸附在祭坛上。

“保护程序启动了！”卡瑟斯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你的基因发生了意想不到的突变，这是…这是自我进化！祭坛判断这是危险的不稳定性，正在尝试重置你的基因序列！”

“停下！”秦宇大喊，试图挣脱，但无济于事。

疼痛达到了顶峰，秦宇的意识开始模糊。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祭坛的血色光芒变得刺眼夺目，然后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当秦宇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祭坛边，浑身酸痛，但肩上的伤口却完全愈合了。他坐起身，发现祭坛已经失去了所有光芒，变成了一块普通大型的黑色石头。

“卡瑟斯？”他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回应。那个血族幽灵似乎已经彻底消散了。

秦宇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除了伤口愈合外，似乎没有其他明显变化。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却突然注意到自己的视力变得异常敏锐，在几乎完全黑暗的洞穴中，他能清楚地看到每一块岩石的纹理。

他抬起手，发现自己能感知到周围微弱的能量流动，就像某种第六感。

更让他惊讶的是，当他集中注意力时，指尖竟然能发出微弱的血色光芒。

“这就是…基因重置后的结果？可我到底是人类，还是血族？”秦宇自语道。

突然，洞穴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咆哮，荆棘鼠的同类找来了。

秦宇迅速做出反应，几乎是本能地，他发现自己能预判那些生物的移动轨迹。在荆棘鼠扑上来的瞬间，他侧身躲过，左手一拳击中其侧腹，力量之大直接将那生物击飞，撞在岩壁上。右手挥舞着菜刀，砍瓜切菜...

秦宇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拳头。他从未有过如此力量和速度。

离开洞穴后，秦宇花了几天时间测试自己新获得的能力。

他发现自己的体能、反应速度、感知能力都得到了极大提升。

他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体内那股微弱的能量，用于增强攻击或加速愈合。

配合他在武馆学习多年的古武术，秦宇觉得如鱼得水。

但与此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对血液有了某种…敏感。不完全是渴望，而是一种能够感知血液中生命力的能力。他能通过这种感知判断生物的强弱、健康状况，甚至是情绪状态。

或者，自己饥饿的状态...

一个月后的一个夜晚，当秦宇在废弃的兵站中整理剩余的物资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他快一年来，从未见过的光芒——飞船蓝色的推进器火焰。

一艘帝国垃圾运输舰，正在灰岩星大气层外调整轨道，准备投掷垃圾。秦宇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愤怒、希望、犹豫。

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继续在灰岩星隐藏，利用新获得的能力生存下去；或者尝试联系那艘运输舰，冒着被帝国发现体内变化的危险，离开这个被遗忘的星球。

深夜，秦宇坐在兵站最高处的观察塔上，望着灰岩星两个月亮投下的冷光。他想起了家乡，想起了那个污蔑他的武馆馆长，想起了战场上牺牲的战友，想起了被帝国抛弃的愤怒。

“人性无需考验…”他低声重复着三年前领悟的这句话。

然后他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当帝国运输舰完成垃圾投放，准备离开轨道时，秦宇启动了兵站中仅存的通讯设备。他将天线对准了那艘船，三年来，第一次因为有了筹码，或者说是机会，才能按下的通话键。

“这里是灰岩星前哨站MKK119，士兵编号MKK119TX-7382，秦宇。请求撤离。”

通讯器里传来一阵杂音，然后是惊讶的声音：“灰岩星？那地方三年前就废弃了！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活下来了，”秦宇平静地说，“而且我有重要情报需要直接报告给帝国高层——关于血族的秘密，以及他们可能卷土重来的证据。”

这是一个谎言，但也是一个诱饵。秦宇知道帝国对血族的情报极为渴求，尤其是可能关乎帝国安全的信息。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许久，最后传来回应：“运输舰‘丰收号’收到。我们将在你的坐标降落，准备好登船。警告你，如有任何不实之言，你将被立即逮捕。”

“明白。”秦宇关闭了通讯。

两小时后，运输舰在废弃的兵站旁降落。五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走下舷梯，警惕地包围了秦宇。一名军官模样的人走上前，打量着衣衫褴褛但站得笔直的秦宇。

“你就是秦宇？”军官问道。

“是的，长官。”秦宇平静地回答。

军官皱了皱眉：“你看起来…状态不错，对于一个被遗弃在垃圾星球三年的人来说。”

“灰岩星上有可食用的本土生物，长官。且MKK19本来就是补给兵站。”秦宇避重就轻。

军官点点头，示意士兵搜查秦宇。当确认他没有武器后，军官做了个手势：“上船吧。如果你提供的情报有价值，或许能洗刷你的污名。如果没用…”他没有说完，但意思明确。

秦宇登上运输舰，回头望了一眼灰岩星。这个星球曾是他的战场，后面是监狱，却成了他的试炼场。

他不知道回到帝国后会面临什么，但他知道一件事——他今年已21岁，不再是三年前那个因为冤案，被发配到边疆的懵懂少年了。

船舱内，秦宇被带到一间简陋的舱室，门从外面锁上。他坐在狭窄的床铺上，感受着飞船起飞时的震动，看着窗外灰岩星逐渐变小。

他不知道卡瑟斯的实验究竟对他的基因做了什么改变，也不知道这变化会将他引向何方。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他不会任由帝国摆布，不会让那些污蔑他的人得逞，也不会忘记被抛弃的教训。

秦宇在等待机会，灰岩星要回到帝国境内需要经过一片名义上属于帝国，却三不管的“金三角星域”。

为了今天的事，秦宇认真筹谋三年。

飞船进入跃迁状态，窗外变成了一片流光溢彩的通道。秦宇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就像一颗在灰岩中埋藏已久的种子，终于开始发芽。

他想起卡瑟斯最后的请求——证明血族与人类可以共存。也许，这不仅仅是两个种族之间的可能性，也是他自身矛盾的隐喻：人类的坚韧与血族的能力，被抛弃的愤怒与新生的希望，过去的冤屈与未来的未知。

当飞船穿越星海，驶向那个曾经抛弃他的帝国时，秦宇知道，一场新的生存之战即将开始。而这一次，他将不再是被动的棋子。

窗外，星辰如海，如人心般，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