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悟清的目光从四值功曹画像上移开，转眼瞥见饭店柜台角落堆着几本翻得卷边的书，其中一本封面上“西游记”三个大字格外显眼。他几步走过去，指尖捏着书脊抽出来，粗糙的纸张带着点旧书特有的油墨味，他翻得动作都轻了些，眉头却渐渐皱起来。
“这是什么书？”李悟清抬头看向孙悟空，手指还停在一页插图上，语气满是疑惑，“字里行间的话我瞧不太懂，倒是这图画……画的是你吧？”
唐小三凑过去一看，那页画的正是孙悟空大闹天宫的场景，画里的猴子尖嘴獠牙，毛发根根倒竖，眼神凶戾得像是要吃人。孙悟空也凑过来扫了一眼，当即撇了撇嘴：“画是画的俺，可这衣服看着像，模样却差远了！”
“就是说啊。”李悟清立刻接话，指尖点了点画中悟空的脸，语气带着点不赞同，“你哪有这么恐怖？平日里除了跟妖精瞪眼，对着俺和师父不都挺平和的？这画里倒像是把你画成了吃人的魔头。”
他说着又往后翻了几页，越翻越慢，眉头皱得更紧，连握着随心铁杆兵的手都微微收紧：“而且这里的文字也不太一样。你看这段，写你三打白骨精时，对着师父又喊又嚷，还差点抡起金箍棒要砸了禅杖——你哪会对师父做这种事？当初在白骨岭，你明明是怕师父被白骨精骗了，才急着除妖，就算被师父念紧箍咒，也只敢跪在地上求饶，哪有半分要跟师父动手的样子？”
李悟清翻到“真假美猴王”那一回，指尖在书页上顿住，声音都沉了些：“还有这段，说俺是你心生的二心，是你恶念化成的魔头，最后被你一棒打死……这写的是什么胡话？俺是西牛贺洲破石而出的六耳猕猴，跟你一样是四大灵猴，什么时候成了你衍生的‘二心’？若真按这书里写的，俺岂不是连存在的意义都没了？”
孙悟空凑过去看了那几行字，脸色也沉了下来，金箍棒在手里转了个圈，重重顿在地上，震得饭店地板都轻轻颤了颤：“简直是一派胡言！当初在雷音寺，如来佛祖都说了俺俩是‘二心相争’，却没说你是俺的恶念！这书里竟编得这么离谱，莫不是哪个不懂事的书生瞎写的？”
唐小三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话，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李悟清和孙悟空，根本不知道《西游记》里给他们定的“结局”，更不知道六耳猕猴在书里只落得个被打死的下场。他张了张嘴，想解释这只是后人写的小说，却又怕戳破这层窗户纸，让气氛变得更僵，只能攥着衣角，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悟清又往后翻了几页，直到看到书里写孙悟空最后成了斗战胜佛，才轻轻舒了口气，但语气依旧带着点闷：“还好最后写你成了佛，没把你写得太惨。只是俺……这书里竟没提俺后来去了哪，难不成在写这书的人眼里，俺死了就完了？”
孙悟空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硬邦邦的，却带着点安抚：“别管这破书怎么写，你是你，俺是俺，哪轮得到旁人瞎编？再说了，当初如来也没真要杀你，不过是借着那回让俺断了‘二心’，你后来跟着俺四处降妖，比这书里写的强多了！”
李悟清点点头，把书合起来，随手放在柜台上，却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封面：“也就是你心大，换了旁人，被人这么瞎写，早气炸了。不过这书里的画是真丑，回头让画师给你画张好看的，比这强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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