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龙月临世
渝州城的暮色中，天空忽然裂开一道缝隙。
龙月从撕裂的时空裂缝坠落，身体像断线风筝般砸进永安当后院的竹林。枯叶与尘土飞扬，惊起几只夜鸦。她挣扎着撑起身，环顾四周——青砖灰瓦的院落，晾晒的粗布衣裳，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吆喝声。
“这、这是……”她低头看自己双手，十指纤纤，皮肤细腻，却不是她在现实中的那双手。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车祸瞬间的剧痛，白光笼罩的意识，还有穿越前心中那执念般的愿望：“若能进入《仙剑三》的世界，我定要用爱改变一切，救他们，救苍生……”
“喂！谁在那里？”
熟悉的少年声音传来。龙月心头一颤，循声望去。
十七岁的景天正握着扫帚站在竹林边缘，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脸上带着几分警惕，几分好奇。月光洒在他肩上，与龙月记忆中那张脸渐渐重叠——比电视剧里的模样更真实，更鲜活。
“我……”龙月开口，声音沙哑，“我迷路了。”
“迷路？”景天挑起眉毛，上下打量她，“穿成这样在永安当后院迷路？你这身衣服料子可不便宜啊。”
龙月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月白色流仙裙，袖口绣着银色暗纹，显然不是寻常百姓的服饰。这大概就是穿越附赠的“新手装”了。
“我被人追赶，情急之下翻墙进来。”她迅速编造说辞，扶着身旁的竹子站起，膝盖一阵刺痛——落地时擦伤了。
景天放下扫帚走过来：“受伤了？啧，你们这些富家小姐，大半夜乱跑什么。”语气虽嫌弃，却伸手扶了她一把。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她手臂的瞬间，一道微不可察的金色光芒在两人接触处一闪而过。景天猛地缩回手，表情惊讶：“你……”
“怎么了？”龙月强作镇定。
“没、没什么。”景天甩了甩手，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算我倒霉，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拿点药。要是被赵管事发现我让外人进来，非得扣我工钱不可。”
看着景天跑开的背影，龙月靠在竹子上，缓缓呼出一口气。
第一个，见到第一个了。
电视剧里的故事线在她脑海中飞速流转：景天、雪见、长卿、紫萱、龙葵、重楼、邪剑仙……那些她曾为之心痛、为之流泪的角色，现在都成了活生生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
而她，一个知晓“剧本”的异界来客，真的能用爱与付出改变那些悲剧吗？
“喏，金疮药，虽然不是什么好货，总比没有强。”景天不知何时已回来，递给她一个小瓷瓶，又撇了撇嘴，“不过先说好，这药钱得算你头上。”
龙月接过药瓶，轻声道：“谢谢。你叫景天对吗？”
“你怎么知道？”景天警惕地后退半步。
“我……听渝州城里的人提起过永安当有个机灵的伙计叫景天。”龙月低头给自己上药，避开他的视线，“说你虽然贪财，但心地不坏。”
景天得意地挺了挺胸：“算他们有眼光！不过贪财这词用得不对，我这叫有商业头脑。”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天快黑了，你得赶紧离开，等会儿掌柜的要来查房了。”
“我叫龙月。”她说出这个名字时，心头涌起奇异的感觉，仿佛这个名字本就属于这个世界，属于她。
“龙月？这名字倒是不俗。”景天摸着下巴，“话说你真没地方去？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姑娘家……”
话音未落，前院忽然传来喊声：“景天！死小子又偷懒是不是？快来搬货！”
“来了来了！”景天朝前院方向喊了一嗓子，回头对龙月快速说道，“你从后门走，沿着小巷左拐就是大街。自己小心点！”
他跑出几步，又折返回来，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塞进龙月手里：“借你的，记得还啊！加倍还！”
看着那几枚还带着体温的铜板，龙月眼眶微热。这就是景天，嘴上斤斤计较，实则心软善良的景天。
夜风渐起，竹林沙沙作响。
龙月没有从后门离开，反而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身。她知道，今晚永安当会有“贵客”临门——唐家堡的大小姐唐雪见，会因爷爷的病情前来寻找永安当的宝物“紫砂壶”。
而她，必须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方。
亥时三刻，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停在永安当前门，丫鬟搀扶着一名红衣少女下车。那少女明眸皓齿，眉宇间带着几分骄纵，更多是焦急——正是唐雪见。
龙月屏住呼吸，看着雪见带着丫鬟进入当铺。片刻后，前厅传来争执声，显然是雪见与当铺掌柜在“紫砂壶”的价格上起了冲突。
是时候了。
龙月整理了一下衣裙，从容步入前厅。厅内，雪见正气得满脸通红：“这壶明明是我爷爷当初寄存在此的，你们竟然要收五百两保管费？”
掌柜捋着山羊胡，慢条斯理：“唐小姐，话不能这么说，这永安当的规矩……”
“我买了。”龙月清亮的声音打断他们的争执。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
雪见皱眉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你谁啊？这壶是我唐家的东西！”
龙月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这也是穿越时她身上带着的，成色极佳，雕工精致。“我用这枚玉佩换这紫砂壶，掌柜的觉得可值五百两？”
掌柜眼睛一亮，接过玉佩细看，连连点头：“值！太值了！”
“等等！”雪见拦住龙月，眼神复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素不相识。”
龙月直视雪见的眼睛，微微一笑：“因为我知道唐老爷重病，急需此壶中的药方。救人要紧，其他事可容后再说。”
雪见浑身一震：“你怎么知道我爷爷……”
“唐小姐，壶给你。”龙月将紫砂壶递过去，“快回去吧，唐老爷在等你。”
雪见接过壶，咬唇片刻，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塞给龙月：“这是我唐家的贵宾令，日后若有需要，可凭此令来唐家堡找我。今日之恩，雪见必报。”
说完，她匆匆带着丫鬟离去。
掌柜凑过来，满脸堆笑：“姑娘，这玉佩……”
“暂时押在此处，过几日我自会来赎。”龙月转身欲走，却与刚搬完货进厅的景天撞个正着。
“是你？”景天瞪大眼睛，“你怎么还没走？等等，刚才那位唐家大小姐……”
“景天，认识这位姑娘？”掌柜问。
景天挠挠头：“算是吧，她……她是我远房表妹，来渝州城投奔我的。”
龙月惊讶地看着景天，后者偷偷对她使眼色。掌柜的将信将疑，但看看手中的玉佩，还是摆摆手：“既然如此，景天，带她去柴房暂住一晚，明日再做安排。”
夜深人静，柴房里。
景天抱来一床旧被褥，嘟囔道：“算我欠你的。不过你那玉佩可真值钱，就这么押了？多可惜。”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龙月轻声说，“救人性命更重要。”
景天盘腿坐下，借着月光仔细打量她：“你到底是什么人？白天迷路，晚上就恰好出现在当铺，还知道唐老爷生病的事。”
龙月沉默片刻，缓缓道：“我若说，我知道很多还未发生的事，你信吗？”
“未卜先知？你是算命先生？”景天失笑，但见龙月神情认真，笑容渐渐收敛，“真的？”
“景天，你相信轮回吗？”龙月望向窗外明月，“有些人，有些事，会一遍遍重新开始，直到找到最正确的路。而我，是为了那条路而来的。”
景天抓抓头发：“听不懂。不过嘛……”他忽然咧嘴一笑，“我觉得你不是坏人。不然也不会把那么贵的玉佩拿出来帮人。”
“你不怪我擅自做主，用掉了你编造的‘表妹’身份？”
“嗐，多个表妹多个帮手嘛！”景天站起来拍拍衣服，“早点休息，明天还得干活呢。对了，既然你是我‘表妹’，工钱得对半分啊！”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龙月轻叹一声，嘴角却泛起微笑。
第一个小小的改变已经发生——雪见拿到了紫砂壶，唐老爷子应该能及时得救。而她和景天的关系，也有了一个合理的开端。
但龙月清楚，这只是开始。
锁妖塔的悲剧、邪剑仙的阴谋、龙葵的祭剑、紫萱与长卿的三世纠缠、重楼的孤寂、茂茂割肉、必平跳崖……太多太多的痛，需要她一一去化解。
窗外，月光如水。
龙月握紧拳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这一次，我会用尽一切，改写你们的结局。哪怕付出任何代价，只要你们能幸福，能圆满，能在这片天地间自由地活着，爱着……”
“我，无悔。”
远处隐约传来打更声，渝州城沉入梦乡。而一场关于爱与救赎的轮回，才刚刚拉开序幕。
不知名的夜风中，似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分不清来自过去，还是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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