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御花园回富察府的马车上，尔晴一直闭着眼。
青禾跪坐在角落，连呼吸都放得轻，生怕惊扰了主子。
尔晴忽然开口。
“青禾。”
“奴婢在。”
“今日在御花园的事，半个字都不许说出去。”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青禾却打了个寒颤，连忙道。
“奴婢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尔晴缓缓睁开眼。
车厢里光线昏暗，她的脸隐在阴影中，只有那双眸子亮得惊人。
像黑夜里的猫。
“你看见了。”
她说。
青禾吓得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跪下来。
“少夫人恕罪，奴婢、奴婢只是……”
“看见就看见了。”
尔晴打断她，语气依然平静。
“但若让我听见外面有半句风言风语——”
她顿了顿，伸手撩开车帘。
午后的阳光涌进来，照亮她半张脸。
皮肤白得像上好的宣纸，唇却红得刺眼。
“你知道后果。”
青禾浑身发抖，连声音都颤了。
“奴婢明白，奴婢死也不会说出去！”
尔晴收回手，车帘落下，车厢重归昏暗。
“起来吧。”
她说。
青禾战战兢兢地爬起来，缩回角落，再不敢抬头。
马车继续前行。
尔晴重新闭上眼，指尖在袖中轻轻摩挲。
她缓缓勾起唇角。
果然，男人都一样。
无论是前世那个对她不屑一顾的帝王，还是如今这个。
她忽然想起乾隆看她的眼神。
那眼神里有探究，有兴趣，还有些暗色。
像猎人在打量掉入陷阱的猎物。
尔晴的笑意深了些。
只是如今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
马车在富察府门前停下。
青禾先下车，伸手扶尔晴。
尔晴搭着她的手，缓步下车，抬头望着府门上的匾额。
富察府三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
她盯着看了片刻，才抬步进门。
刚进前院，就碰见了傅谦。
他穿着一身墨青色长衫，手里拿着本书，正要往书房去。
见到尔晴，脚步顿住。
“嫂嫂回来了。”
他行礼，目光却落在她脸上。
尔晴福了福身。
“二爷。”
她穿的是那身水蓝色旗装，发间的点翠蝴蝶簪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傅谦盯着那支簪子看了片刻，才移开视线。
“嫂嫂进宫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
尔晴温声道，眼中漾开浅浅的笑意。
“皇后娘娘身子好些了，还赏了我一对翡翠镯子。”
她说着，抬起手，袖口滑落，露出雪白的手腕。
腕上空空如也。
傅谦一怔。
尔晴却已收回手，笑容温婉。
“镯子太过贵重，我已让青禾收起来了，平日不敢戴。”
她说话时，微微歪头，发间的蝴蝶簪轻颤。
傅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嫂嫂客气了，既是娘娘赏的，戴着便是。”
“二爷说的是。”
尔晴应道，目光却越过他，看向他身后。
傅谦顺着她的视线回头。
傅恒正从院外进来，一身朝服还未换下，面色有些疲惫。
“大哥。”
傅谦行礼。
傅恒点点头，目光落在尔晴身上。
“回来了？”
“是。”
尔晴福身，声音软了几分。
“爷也刚回来？”
“嗯。”
傅恒应了一声，走到她面前。
他身上带着外面的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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