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留

晚上，郭宏达和吴晓玲商量着。李培宽早已听见，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屋里的动静。“这样咱家就得多出一张嘴。”吴晓玲说道，但似乎并无厌烦之意。“咱家又不是负担不起，再说这孩子也挺可怜的，也算儿女双全了…”郭宏达回答道。

李培宽的手心全是汗，他仔细地听着屋内的动静，不知自己的去留。

“算了，明天再说吧，也不早了。”房间内传出徐晓静的声音。李培宽心中五味杂陈，他回到屋内的炕上，看了看一边的郭雯静，她早已沉浸在梦乡中。李培宽透过窗户看着月亮，他失眠了。是啊，一个孩子经历了这么多事，怎么能轻易睡着呢！

没有人和他相伴，只有一轮明月挂在天上，静静窥探着他的心事。这一晚，没人知道李培宽想了什么，也没人知道李培宽叹了多少口气。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李培宽想道，“如果真是命中注定，我也没有办法。”

一旁的郭雯静动了动，翻了个身继续睡，丝毫不知旁边的男孩有多少心事。李培宽看了看，想着：“如果我也…算了…”他不敢想，不敢想象。

李培宽失眠了一整夜，窗外的天空蒙蒙亮，他的眼睛有些肿了，却看不出一丝困意。一旁的郭雯静缓缓醒来，看了看他，说道：“还能再睡会…”可能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李培宽见到天亮第一反应便是去干活，他羡慕道：“这便是有钱人吗？”

“唉…”

郭雯静动了一下，但李培宽没在意。

他穿上破烂的鞋，走出了大门，来到跃进河旁。李培宽自己一个人低头走着，时不时踢开脚边的石子。前方一个老人朝着他缓缓走来，他定睛一看，竟然是几天前给他指路的老人。老人也看见了他，停了下来，道：“孩子啊…你是从哪里来的？”“南边的金水村。”“那里离郭庄有五十多里地呢…”老人的思绪好像飘到了远方。

郭雯静跟了出来，想要看看李培宽出来干了什么。她见到两人正在谈话，跑了过去。“村长，您在这干什么呢？”

李培宽听了有些惊讶：“这个老者竟然是村长？”“我出来散散步…”村长慢悠悠地回答郭雯静的问题。“哦…”

“那你现在住在哪？”他转头问李培宽。

还没等李培宽开口，郭雯静就回答道：“他现在住在我家呢！”“你家？那你爹也算儿女双全了…哈哈…”老人笑了两声，继续说道：“那…这位小兄弟，你打算定居在我们村里？”“我…我还不知道呢…”李培宽低着头。

“也罢，也罢！”说完，老人便笑着离开了。

郭雯静陪着李培宽一起溜达，问他：“你怎么了？”“唉…没怎么…”“你胡说！我都听见了，你晚上一直叹气…”郭雯静说。

“我…我感觉这里没有我的位置…”李培宽把心中的事抖落了出来。“就因为这点事？你多适应适应就好了！”“可是我感觉我适应不了…”他不敢抬头，害怕和郭雯静对视。“就因为这点事跟个娘们似的？别让我看不起你。”

李培宽终于抬起了头，郭雯静拉着他回了家，那个或许能让李培宽称为“家”的地方。

回到房子，郭雯静的爹娘招呼两人吃饭，而郭雯静的妹妹在他爷爷家。

早饭是小米稀饭，里面加了些红薯，桌上还摆了一碟咸菜。李培宽喝了三碗稀饭，其实他还没饱，但是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喝了。吃完早饭，李培宽去了跃进河边的山上，躺着思考人生。郭雯静去上学了，只剩他一个人，他就静静地想，静静地等。

从桥上又跑来了几个孩子，看样子和他差不多大。其中一个瘦削的男孩见到李培宽的身影，便喊了一声：“你是谁？”其他孩子也注意到了这个陌生人，蜂拥上去，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他。李培宽被问烦了，从几个人身旁跑走了，那几个孩子又来追，他不想搭理他们，因为他很烦。

他们就这么跑，过了一会，终于让李培宽把几个人甩掉了。他开始想：“我是不是真的融入不了这里？”李培宽边想边往回走，却差点撞到了人。

他抬头一看，又是老村长。“对了，小伙子，”老村长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李培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