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一片漆黑。
手电光照进去。
房间不大，大约十几平米。墙壁和天花板都贴着白色的瓷砖，有些瓷砖缝隙已经发黑。地面是排水沟式的，中间略低。房间中央并排摆着几张不锈钢的停尸床，此刻上面空空如也。
靠墙是一排不锈钢的冷藏柜，看起来像大型的立式冰柜，每个柜门都有编号。
房间最里面，还有一个独立的不锈钢操作台，上面放着一些器械托盘，盖着白布。
“好像……没什么？”封池捂着鼻子，矿灯在冷藏柜门上扫过。
俊赫走了进去，他径直走向那排冷藏柜。
“找找看，有没有近期使用的痕迹，或者……标签异常的。”
封池硬着头皮跟进来，感觉每走一步，寒意就更重一分，不是身体上的冷，是心理上的。
俊赫检查着冷藏柜门。大多数柜门上的标签记录都是空的，或者日期是很久以前。只有一个柜门，标签较新，上面简单写着“04-09 待处理”，没有姓名。
他握住这个柜门的把手，回头看了封池一眼。
“准备好接受真相了吗，小池大夫。”
封池脸色煞白，但还是点了点头，手紧紧握着手术刀，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玩意对柜子里的东西能有什么用。
俊赫用力拉开门。
冷气扑面而出。
柜内是常见的尸柜结构，一个不锈钢的滑轨托盘。
托盘上，躺着一具覆盖着白布的躯体轮廓。
白布下，隐约能看出人形。
俊赫伸手，捏住白布一角，缓缓揭开。
白布揭开。
冷气中，一具中年男性的尸体暴露在手电光下。皮肤是死寂的白色，带着长期冷藏的僵硬感。尸体保存相对完整，没有明显外伤。胸腔和腹腔被专业地剖开过，然后又用粗糙的大针缝合起来。
俊赫用手轻轻按压缝合处附近。“切口专业，但缝合很匆忙，甚至可以说是粗暴。不在乎美观，只要求闭合。”
他示意封池帮忙，两人将沉重的滑轨托盘从冷藏柜里完全拉出来。
接着，他们检查了旁边另外几个标有近期日期的冷藏柜。又发现了四具尸体。三男两女，年龄在四十到六十岁之间，状态类似，保存尚可，胸腹部有剖开缝合的痕迹。
“五具。”俊赫数了数，“时间大致对得上日记里说的五起‘事故’。看来还没来得及处理掉。”
“他们……少了什么？”封池忍着不适，仔细观察。作为一名实习医生，解剖课是上过的，但面对这种明显非正常死亡且被非法解剖的尸体，感觉完全不同。
“这一个，”他指着第一具男尸，“切口主要集中于上腹部，偏向左侧。脾脏位置。脾脏被摘除了。”
“第二个，切口在右侧中腹部。肝脏缺失。”
“第三个，下腹部正中偏下。子宫被取走，这是位女性死者。”
“第四个，胸腔，左侧。心脏不见了。”
“第五个，胸腔，右侧。右肺被摘除。”
死者A：脾脏（缺失）
死者B：肝脏（缺失）
死者C：子宫（缺失）
死者D：心脏（缺失）
死者E：右肺（缺失）
“脾，肝，子宫，心，肺……”封池看着，努力回想医学知识，“这些器官……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联系啊。都是常见的移植器官，但摘取手法和选择……”
“单独看是没什么。”俊赫的左手手肘搭在右手手肘上，食指不自觉地划过眉梢，这是他陷入深度思考时的一个小动作。
“结合这个医院的环境，大厅那个刻意铺设的太极图，还有保安提到的‘钟声’规律……以及，我们进入剧本的时间，晚上八点多，接近九点，属‘亥时’……”
封池见状，立刻闭上了嘴。他知道，当俊赫露出这种表情和动作时，最好别打扰。
封池的矿灯光无聊地扫过房间角落。然后，他愣了一下。
在操作台旁边的垃圾桶里，一个普通的黑色塑料垃圾桶，他看到了一样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东西。
鸡骨头。
“二哥，”封池忍不住了，小声说，“你说这里到底是医院太平间吗？竟然有人在这种地方……处理鸡？”
俊赫的思考被打断，他顺着封池的光束看向垃圾桶，“确实有点违和。
“比起这个，”俊赫的注意力已经回到了整件事上，“我好像有点头绪了。”
“什么头绪？”
“五行。”俊赫吐出两个字。
“五行？金木水火土？”封池茫然，“跟这些器官有关系？”
“传统中医理论里，五脏对应五行。”俊赫开始一边说，一边竖立手指，“脾属土，肝属木，肾属水，心属火，肺属金。这是基本对应。”
他指了指哪些尸体：“看我们发现的缺失器官。脾（土），肝（木），子宫在中医里常与胞宫、女子胞关联，但其生理功能与肾、天癸、冲任关系密切，广义上可归于肾系统，肾属水。所以子宫缺失，可能对应水。心（火），肺（金）。”
“金、木、水、火、土，五行，各缺其一。”，“不是随便摘取有价值的器官，而是有目的性地，按照五行属性，从五个不同的人身上，各取走一个对应的脏器。”
封池听得有点懵。“这……这是要干嘛？炼药？还是搞什么邪术？”
“结合大厅那个巨大的太极图，还有保安便签上写的它不喜欢钟声、别让钟停……”俊赫的眼睛微微眯起，“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方位也对应五行。
如果摘取五行脏器是某种“邪术”的一部分，那么这些被取走的器官，很可能没有被运走，而是被‘存放’在了医院的某个特定位置，用来维持或者激活某种东西。”
他脑海中浮现出大厅太极图的模样，阴阳鱼，八卦方位。“乾（天）兑（泽）属金，对应肺，离属火，对应心，震（雷）巽（风）属木，对应肝，坎属水，对应肾（子宫），艮（山）坤（地）属土，对应脾。如果以太极图为中心，按照八卦方位在医院内布置这些脏器……”
“难道说要阻止灵异事件进一步恶化，就是要找到这些被藏起来的器官？”封池似乎跟上了思路，“那器官会藏在哪里？大厅地砖下面？保安不是说地砖是新镶嵌的吗？”
“很有可能。”俊赫点头，“新镶嵌的地砖，正好可以掩盖埋藏东西的痕迹。而且太极图本身就在大厅，是最核心的位置。按照五行方位埋藏对应脏器，形成一个以太极图为眼的阵法……很符合那种半吊子风水邪术的套路。”
“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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