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家的晚饭一如既往地安静规矩。
丽子跪坐在榻榻米上，姿态标准得让真田母亲忍不住微笑：“丽子真是比弦一郎还像我们真田家的孩子。”
真田弦一郎没有说话，只是将烤鲑鱼最肥美的部分夹到丽子碗里。这个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次，连真田爷爷严肃的目光都柔和了一瞬。
饭后，真田母亲体贴地留他们在庭院廊下。
夏夜的风带着草木清香，远处传来隐约的虫鸣。丽子靠在柱子上，侧头看向身边坐得笔直的真田：“所以，你要说什么？”
真田的手指在膝盖上收紧了一瞬。
“U17训练营。”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我收到了邀请。”
丽子眨了眨眼。她知道这个训练营——全国顶尖高中网球选手的集训地，传闻中竞争激烈到残酷的地方。她安静地等待下文。
“为期一个月。”真田继续说，没有看她，“封闭训练，不能外出，也不能……联络。”
月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丽子看见他下颌线紧绷着。
“什么时候出发？”她轻声问。
“三天后。”
空气安静了几秒。丽子站起身，走到庭院边缘，背对着他。真田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握成了拳。
“这是好事。”丽子转过身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你应该去。”
真田站起身，两步走到她面前。他的影子完全笼罩了她。
“一个月不能见面。”他说，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嗯。”丽子抬起手，轻轻抚平他不知何时又皱起的眉头，“但你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变得更强。”
真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重：“你不会……”
“不会什么？”丽子歪了歪头，“不会想你？还是不会等你？”
真田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的模样刻进灵魂里。
“弦一郎。”丽子叹了口气，另一只手覆上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背，“我是你的恋人，不是你的附属品。你应该去追求你想要的，而我……”
她踮起脚尖，靠近他耳边：“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拥抱我。”
真田的呼吸陡然加重。
下一秒，他几乎是粗暴地将她拉进怀里，吻住了她的唇。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充满了占有欲和某种近乎恐慌的急切。丽子轻哼了一声，却没有推开，只是顺从地仰起头，任由他索取。
他的手臂箍得太紧，紧到她的肋骨都在发疼。真田的吻从嘴唇移到脖颈，在那里留下一个明显的痕迹，然后抵着她的肩膀喘息。
“我不在的时候，”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不许穿领口太低的衣服。”
丽子忍不住轻笑：“你这是不讲理。”
“我不管。”真田收紧手臂，“也不许对别人那样笑。”
“哪样笑？”
“就是现在这样。”真田稍稍拉开距离，手指抚过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太耀眼了。”
丽子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情绪——那是真田弦一郎极少外露的不安与眷恋。她心尖一软，主动环上他的脖颈，重新吻住他。
这次是温柔的、安抚的吻。
“我答应你。”她在唇齿间轻声说，“但你也要答应我，在训练营里，不要受伤。”
真田低低地“嗯”了一声，再次将她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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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清晨，立海大校门口停着一辆豪华巴士。
幸村精市已经站在车边，紫色的外套在晨风中微扬。他看到真田时微微一笑：“还以为你会最后一个到。”
真田没有回答，目光扫过陆续上车的队员——切原赤也正兴奋地和丸井文太说着什么，仁王雅治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柳莲二已经翻开笔记本。
“真田副部长！”切原注意到他，挥手大喊。
真田点了下头，却没有立刻上车。他转过头，看向校门对面的街道。
丽子站在一棵樱花树下，即使已经过了花期，那姿态依然美得像一幅画。她没有走近，只是远远地望着他，唇边带着他熟悉的温柔笑意。
真田的手在身侧握紧又松开。
“快去吧。”幸村轻声说，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大家都在等你。”
真田最后看了丽子一眼，转身踏上巴士。他的背影挺拔如松，没有回头。
巴士缓缓启动时，切原凑到窗边：“咦，那不是美术社的藤原学姐吗？她是在送谁——”
“赤也。”真田的声音冷硬地打断他，“坐好。”
切原缩了缩脖子，乖乖坐回座位。
真田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直视前方。直到巴士转过街角，他才允许自己侧过头，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
他闭上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道茧——那是丽子昨晚亲吻过的地方。
“一个月。”他在心里默念，像一句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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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17训练营比传闻中更加严苛。
第一天就是残酷的淘汰赛。真田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手在自己面前倒下，心里却像缺了一块似的空荡。
“真田君今天格外凶残呢。”入江奏多推了推眼镜，微笑着说。
真田没有理会，径直走向休息区。他拧开矿泉水瓶，仰头灌了一大口，水流过喉结，滑入被汗水浸湿的衣领。
“喂，真田。”迹部景吾走过来，华丽的声线里带着一丝探究，“你心情不好？”
“没有。”真田放下水瓶，转身离开。
但他骗不了自己。
夜晚，集训宿舍的硬板床上，真田盯着天花板。这里没有丽子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没有她睡梦中不自觉蹭过来的温暖身体，没有她清晨醒来时带着睡意的笑容。
只有一片冰冷的寂静。
他翻了个身，从枕头下摸出一张折得很小的素描纸——那是丽子昨晚塞进他口袋的。展开后，纸上是用铅笔简单勾勒的他的侧脸，线条温柔得不像出自那个总说自己“画得不好”的她。
右下角有一行小字：等你回来。
真田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字迹，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融化了。
窗外传来其他队员训练的声音，他重新折好素描纸，小心地放回口袋。然后起身，拿起球拍走出宿舍。
既然睡不着，那就训练到精疲力尽。
至少在那片网球场上，他可以暂时忘记胸口那股陌生的钝痛——那是思念第一次如此具象地击中他。
真田弦一郎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如此渴望一个拥抱。
而那个能给他拥抱的人，此刻在三百公里外，正望着同一轮月亮。
他挥拍，网球撕裂空气的声音在空旷的球场上回响。
一个月。
他会数着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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