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醒来时,第一反应竟是“还活着?”
但也没多意外。毕竟他早就习惯了这种“明明以为死定了,却偏偏醒过来”的诡异感——这简直就是忍者这份工作的标配。
真正让他愣住的是:他不在记忆里的任何地方。既不是医院,也不是医疗帐篷,甚至连个像样的遮蔽所都没有。四周没有敌人,没有盟友,只有青草和叽叽喳喳的鸟鸣,像个普通的野外。
身上的伤……全都消失了?
这就奇怪了。他身上没缠着绷带,也没任何被人救治过的痕迹。衣服倒是换了套,但还挺合身,带着他自己的味道。检查忍具包,比平时多了三把苦无。更离谱的是——他摸遍全身口袋,那本《亲热天堂》竟然不见了!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这情况……怕是不太妙。”
他记得最后一战,那个敌人上忍很强(至少对一个无名上忍来说),还挺狡猾。当时他是孤身一人,以一敌三(另外两个上忍其实也没多厉害),他觉得最好速战速决,于是用了万花筒写轮眼。
那家伙也发动了幻术,但卡卡西根本没放在眼里——什么幻术能困得住写轮眼?可那幻术似乎起了别的作用,影响了他的写轮眼,也影响了他自己。他当时只觉得空间一阵扭曲,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只有青草和鸟鸣,卡卡西至少七成确定自己没死。
他走到附近的河边,看着水面里的倒影。
他的护额上,代表木叶的标志被人硬生生划了一道!
他盯着水面,又盯着自己的护额,反复确认。
然后,他机械地脱下大部分衣物和装备,仔细检查。在卷轴里,他找到了一本《火影忍者档案》——他的档案赫然写着:S级叛忍,见一次杀一次。
“好吧……这绝对不对劲。”
他脑子里第一时间就把锅甩给了鸣人——尽管他那个最不靠谱的学生根本没在这次任务里。这种蠢得离谱、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肯定是未来火影搞出来的鬼。
让卡卡西退缩的事,可不多。
在暗部待了那么多年,队友以各种惨烈方式死去,加入根,背叛根,目睹宇智波灭门……他早就觉得自己像个空洞的武器,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
直到第七班的出现。
作为上忍老师,他不再那么空洞,反而对“意外”免疫了。纲手当火影,我爱罗当风影,砂隐成了友邦(谁能想到?),佐助叛逃,小樱成了能正面硬刚赤砂之蝎、亲手挖心的强力医疗忍者,鸣人更是他那“不可能”的学生(三个弟子简直是三忍再世!)。无论现实多蠢多怪,他都能适应。
现在,他又在适应新情况。
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世界肯定是错的、怪的,但总比死了强(暗部生涯见惯了死亡)。
所以他没退缩。
他本该死的——至少这次战斗本该让他死。就算他是木叶最强上忍之一,意外也会发生,连传说都会栽在运气好的下忍手里。但他没死。
或许……他已经死了?对木叶,对他的家,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他试过用神威回来,甚至对自己用了万花筒写轮眼,研究过空间穿梭的方法。但无论怎么试(大部分时间都在查克拉耗尽的恢复中度过),都回不去。他能怎么办?(这种绝境,从何下手?)
后来,过了一个月,他不得不承认:他被困在这个世界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回木叶?绝对不行——他们会当场杀了他(他太危险了,根本抓活的)。那就只能按现在的身份来。
他开始游历,收集情报。凭借他那“惊人”的忍者技巧(他买了所有能找到的《亲热天堂》,发现最新版在这里根本不存在时,差点哭出来),他发现这个世界比他原来的时间线晚了几年,但大体相同:国家、忍者、历史。除了一个事实——根据档案,他三年前就叛离木叶了。
作为叛忍,他现在可以自己接任务,这感觉还不错——不用暗杀小孩,不用对付那些“光明使者”,也不用管火之国那些烂透了的平民。他可以选择接什么任务,帮谁,杀哪些混蛋。这种感觉……他有点喜欢,虽然偶尔会担心自己做决定时那股子“兴奋”。不过还好,他太了解自己内心的黑暗了,根本不怕。
卡卡西觉得,除了那些让他玩心大起的“义杀”任务,他更喜欢接各种护卫和护送类的活儿。反正眼下他无村可守,没有团队,没有火影,也没有木叶。于是他自己找理由,自己找要守护的人——哪怕不完全一样,也足够让他心安。
这天,两个木叶忍者却成了他的对立面。他们接到的任务是拦截一支前往砂隐村的平民商队。政治原因,三代目火影亲自下令终止商队入境——当然,不必赶尽杀绝,但有个明确目标:商队中最重要的那个商人,恰好是卡卡西的客户,还得抢走或毁掉货物。
这就是木叶。这是来自火影大人、来自仍在世的三代目大人的命令。但卡卡西早已把自己的世界、把客户和那些与政治暗流无关的平民们视为自己的责任。他现在是叛忍,本可以不接任何任务,但这次他接了。
当任务卷轴上的三代目印记浮现,那些命令瞬间像本能一样涌入脑海。几乎是下意识地,他阻止了一把苦无飞向平民,将雷道和玄间两人逼退。
这很容易,哪怕他现在手无寸铁,甚至隐藏了大部分致命能力。因为他太了解这两个人了——玄间、雷道,还有波风水门老师的护卫,是他曾经的战友。他本不想动手,但对方却要置他于死地。
于是,他开始了一场“游戏”。防御、反击,用低查克拉的忍术消耗他们。低查克拉不代表低等级,他精通上千种忍术,足够耗到他们力竭。更何况,他的写轮眼被隐藏,查克拉续航能力远超二人。
雷道率先透支了查克拉, Techniques 让他濒临崩溃。玄间喘着粗气:“你到底是谁?!”
卡卡西停下动作,歪着头,沉吟片刻后,缓缓扯下兜帽。
“嘛,我只是个受雇保护商队的忍者而已。”他语气轻松,甚至带点笑意,“叛忍也得吃饭不是?”
“你居然选护送任务赚钱?”玄间的语气充满难以置信,但他心里清楚,这是在拖延时间,等雷道恢复,或者找出他的破绽。
“护卫嘛,现在是我的最爱。”卡卡西轻描淡写,“毕竟,每个人都需要点爱好,这活儿挺治愈的。”
他对着雷道露出了标志性的“眼笑”,但这笑容在玄间看来却是威胁。玄间立刻挡在雷道身前,全身紧绷,仿佛随时准备赴死。
“你到底想干什么?!”玄间低吼,“你刚才一直在戏耍我们,明明可以轻易杀了我们!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卡卡西压下了惯常的嘲讽——那个慵懒、爱开玩笑的“淫贼”。他不想让战友们看到自己的恐惧。
“我没兴趣杀你们。”他语气严肃,“但我答应过要护他们安全抵达风之国。这是我的任务,我从不食言。”他扔出卷轴,“要么现在滚,要么就试试。”
这是他曾经作为暗部队长的语气,不容置喙。
玄间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拉起雷道,跳走了。他们太了解卡卡西了,知道他不会轻易下杀手,更不会让他们靠近平民。
卡卡西转身回到商队,知道他们不会再来了。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遇到熟悉的面孔,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如此……”他低声自语,“原来我真的把木叶的‘根’和‘黑暗’都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这第一次相遇,让他更加明白,这个世界的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
从那以后,卡卡西选任务时变得格外谨慎。他绝不想有朝一日与昔日同伴刀兵相向,更不想亲手终结同伴性命——尤其是琳的死,那几乎将他碾碎,那段记忆足以让他终生背负,绝不能再添新的负担。
所以从现在起,他接的任务,在结合自身世界的认知与这个世界的情报后,尽可能都以木叶的最大利益为前提,至少不能损害木叶分毫。
但他始终恪守叛忍的第一条铁律:没有火影的直接命令,绝不暗杀火之国平民;即便任务对木叶有利,也绝不会伤害任何孩子。这些自制的规则,让他不至于像团藏那样打着“为了所有人”的旗号肆意妄为,也让他有了明确的行动目标——不再凭一时兴起接任务,而是更注重情报收集、暗中观察,甚至连任务的风险和潜在收益都要反复权衡。因为现在,他的使命不再仅仅关乎个人荣誉,更与木叶的存续息息相关。
不知不觉中,他这个叛忍的名声开始在某些圈子里流传。出乎意料的是,这些传闻大多来自平民社区,尤其是那些有委托需求的客户。
曾经,他是木叶的“拷贝忍者”,是S级忍术大师,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暗杀者。而现在,他作为一个叛忍,却以“从不失手、从不加价”闻名——这让他成了某些人口中“可靠的罪犯”。一时间,他收到了无数额外的委托,其中大部分来自那些身份可疑、动机不明的人,任务内容多是暗杀。卡卡西几乎拒绝了所有此类请求,只有一次,目标是个四岁的孩子,金发碧眼,像极了某个他刻骨铭心的身影。
“你真是个卑劣的渣滓。”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脑海中闪过那个金发男孩的笑脸,声音冰冷刺骨,“我从不杀孩子。”
房间里的保镖和雇佣军吓得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这位戴着面罩的忍术大师转身离去。经此一事,再没人敢轻易找他接杀童任务。
但奇妙的是,这件事反而让他接到了更多“干净”的委托——来自那些无法求助于正规忍者村的平民。他们听说了这个“不杀孩子的叛忍”的传闻,抱着一丝希望找上门来。这些人大多需要保护,或是请求他用忍术帮忙做些常人做不到的事。比如,在旱灾时用A级水遁浇地,或是护送迷路的孩子回家。
卡卡西对此觉得有趣又有些莫名的触动。一个S级叛忍,本该在黑暗中挣扎,却在偏远村落里做着D级忍者的活计。看着那些对他既敬畏又感激的平民,他紧绷的心弦似乎也松动了几分。
他知道,与木叶忍者重逢只是时间问题。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他以叛忍身份,出现在昔日战友的故乡。
他能想象得出那副场景:天真烂漫的小茜花(他给那个孩子起的名字)会蹦蹦跳跳地跑到伊鲁卡老师面前,仰着小脸问:“老师,你也是忍者吗?”然后,当伊鲁卡问她是否认识其他忍者时,她会指着远处那个戴着护额的身影:“看!我找到一个和你一样的忍者!”
而油女志乃(他暗中观察到的木叶忍者)会推断:既然有木叶忍者在此,必然需要支援,成功率会更高。于是伊鲁卡便会鼓励小茜花带路,去寻找那个“戴护额的神秘忍者”。
卡卡西靠在树下,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从那两个忍者疲惫的姿态和伤口判断,他们正是需要帮助的人。
小茜花像只快乐的小鸟扑过来,举着小手欢呼:“你看!我找到更多忍者了,和你一样!”
卡卡西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点头致谢,轻轻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就像对待自己的学生那样。
小茜花蹦蹦跳跳地跑开,留下三个木叶忍者和这位戴着面罩的“叛忍”。
他对伊鲁卡的感情很深,但此刻面对昔日战友,却只能以敌人的身份出现。伊鲁卡脸上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恐惧的表情,让他在面罩下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笑意。
卡卡西的目光扫过那个油女一族的忍者。对方脸上一片空白,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但身体姿态却骤然紧绷,仿佛随时准备战斗。在那片死寂之下,卡卡西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脑中飞速运转的算计和念头。
他咧嘴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
“哟。”他愉快地打了个招呼,抬手示意。
忍者学校的老师张了张嘴,脸上写满惊愕,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你……你是……”
“我是旗木卡卡西。”他礼貌地鞠躬,姿态自然,“你是海野伊鲁卡老师吧?幸会。”
空气瞬间凝固。
“嘛,伊鲁卡老师,你这样可不太礼貌哦。”卡卡西轻笑着,挠了挠后脑勺,仿佛对这诡异的状况感到困惑,“幸会。”
伊鲁卡机械地重复着“幸会”,然后猛地眨了眨眼,甩掉震惊,连连后退。“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中忍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觉得不自然的危险。
卡卡西摆摆手,象征性地将问题挡了回去。“真的吗?你就问这个?不是‘你在这里干什么?’‘你有什么阴谋?’‘你是不是马上要杀了我们?’,而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在这种时候,这真的是最重要的问题吗?”
“你是不是马上要杀了我们?”油女一族的忍者面无表情地追问,语气平板得像在陈述事实。卡卡西对他笑了笑,这正是那个家族的特质——不是那些虫子,而是他们这种逻辑至上的思维方式,这种毫无悔意的直白,这种对社交规则、尴尬处境和虚伪客套的彻底无视。
“完全不会,油女先生。”他友好地回答,“我没有理由这么做。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还没接受新任务,所以我看不出有任何冲突的可能。你会马上攻击我吗?”
“在目前这种情况下,那不是一个合乎逻辑的行动。成功的几率很低,失败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我们无法同时执行两项任务。”
“那你们现在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伊鲁卡皱起眉头:“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
“嗯,难道你们不是来寻求帮助的吗?”卡卡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天真又乐于助人。(对于一个前暗部成员、现在的叛忍来说,这已经相当出人意料了,但他在第七班早期执行任务时,可是练了不少这种“演技”。)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木叶的团结精神?”他说得像是在开玩笑,心里却清楚,即使过了一年这种奇怪的新生活,他对那个他为之浴血奋战多年的村子的忠诚,从未有过丝毫动摇。
“从逻辑上讲,一个叛忍帮助我们似乎不合常理。但他也不会从欺骗我们中得到任何好处——我们不会轻易信任他,而且他也不需要用欺骗来占据上风。为什么?因为我们是中忍,而他是S级忍者。”
“看,多有逻辑!”他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一只眼睛弯成了月牙。
“除非他在玩什么施虐狂的扭曲游戏,只为了取乐。”
“不过老师,我没想到你这么不信任人。”他语气轻松,“我只是想提供帮助,为了木叶,为了小孩子们,还有那些可爱的小狗们。”
伊鲁卡投来的目光几乎能杀人,这眼神让卡卡西瞬间闭嘴。
“不过,”他停顿了一下,重新开口,“我已经有段时间没和团队一起行动了。”他向前一步,深深鞠躬,语气天真又雀跃,仿佛第一次见到老师:“请多指教。”
伊鲁卡没有回以礼貌的回应。
油女一族的忍者也同样沉默。
卡卡西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确实,他有段时间没和团队一起行动了,但卡卡西从未忘记团队合作的意义。尽管这两个中忍对他充满怀疑,但他依然(并且永远)视他们为战友。
当他们追踪到那群忍者时,卡卡西迅速召唤出影分身,趁敌人还没察觉,影分身会隐藏起来,一旦找到机会就立刻带走女孩,确保她安全撤离。
敌人发动了突袭,动作迅速而精准,利用了出其不意的优势。卡卡西本可以用千鸟直接秒杀其中一人,但女孩就在不远处。她只是个泪眼婆娑的平民,所以他只是轻轻一击,就让对方失去了意识,甚至没让对方看清自己的动作。
影分身成功引开了注意力,卡卡西则在一旁观察着。两个中忍正与两名敌方忍者缠斗——对方看起来是高等级中忍或低等级上忍。他看着战斗,必要时出手干预,心中涌起一阵久违的怀念,仿佛又回到了自己作为上忍老师时,像老鹰一样注视着学生们独立面对挑战的日子。
战斗结束,两名敌人已死,只有一个敌人存活。他们和他一样,都是叛忍,但这对他来说意义不大。他从未真正认同自己是叛忍,反而觉得这两个对他充满疑虑的中忍,更像是他的同伴。
“久美子呢?”
“她很安全,和我的影分身在一起。这边请。”卡卡西愉快地回答,转身带路。
两人犹豫地跟在后面,与他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卡卡西并不担心他们会突然袭击自己。
油女一族的忍者突然开口:“你本可以更快结束战斗,却让我们先上。为什么?”
“因为这是你们的任务。我不想插手,那样太不礼貌了。”
“哦,我相信你对‘礼貌’非常看重。”伊鲁卡的声音充满了讽刺,这是卡卡西从未听过的。谁能想到,这位平时温和的老师,在压力下会变得如此敌对?
“嘛,伊鲁卡老师,我觉得你才是那个没礼貌的人。今天你才是那个表现得粗鲁无礼的家伙。”
卡卡西看着被叛忍训斥礼仪的伊鲁卡,对方脸上那副惊恐又无措的表情,让他忍不住低笑出声。
这情况,可不是他当初想的“叛忍”生涯,更不是什么穿越到异次元的戏码。但要说这结局比死还难受?倒也未必。
既来之,则安之。他会好好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