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被夜雨浸得发亮,两侧的红灯笼串成蜿蜒的火龙,将古镇笼罩在一片诡异的猩红里。刚踏入镇口,就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爬,不是深秋的凉,而是带着死寂的阴寒,像是无数双眼睛藏在暗处,无声地注视着我们。
“这灯笼不对劲。”顾衍洲瞬间将我护在身后,短刀出鞘半寸,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红光太盛,还带着……记忆的味道。”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红灯笼的红光穿透了旁边的土墙,墙后居然浮现出模糊的人影——几个村民扛着锄头下地,妇女在溪边捶洗衣物,孩童追着蝴蝶奔跑,却没有一丝声音,像是被按下静音键的老电影,画面重复播放,毫无生气。
“是记忆残影。”陆川把玩着手里的铜钱,语气平淡,“古镇的表层现实和里层记忆叠在了一起,这些是村民没被污染的日常记忆,而红灯笼,就是维持这种叠加的锚点。”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碾米房里传来“咚、咚、咚”的舂米声,节奏机械,在死寂的古镇里格外刺耳。我们循声走去,只见碾米房中央,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妇正佝偻着背,反复舂着石臼里的空壳,她的身影半透明,像是随时会消散,正是无实体的鬼魅。
“婆婆,这么晚了还在舂米呀?”我立刻切换白切黑模式,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快步走上前,假装搀扶她的胳膊——指尖穿过虚影,却精准触发了记忆链接。
一段碎片化的画面涌入脑海:一群穿着黑衣的外来者闯进古镇,拿着刀逼迫村民交出祖传的玉佩,老妇的儿子反抗,被一刀砍倒在石臼旁,鲜血染红了糙米。画面戛然而止,老妇的舂米动作猛地一顿,空洞的眼眶里渗出黑色的泪。
“我的……阿儿……”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像是生锈的铁片摩擦。
“婆婆,我是阿远的朋友呀!”我趁热打铁,眼眶瞬间红了,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阿远之前托我来看看您,说您最宝贝那块传家玉佩,让我一定帮您护好它。”——白切黑的核心就是“共情伪装”,先套取信任,再挖线索。
老妇的虚影剧烈波动起来,舂米的动作停了,转头“看”向我,黑色的泪水流得更凶:“玉佩……他们要抢玉佩……玉佩能镇住底下的东西……不能给……”
“底下的东西?是镇在古镇底下的鬼怪吗?”顾衍洲上前一步,语气急切,却被我用眼神制止——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我轻轻拍了拍老妇的虚影,声音依旧温柔:“婆婆您放心,我一定帮您守住玉佩,不让那些坏人得逞。您知道那些外来者现在在哪吗?他们是不是还在古镇里?”
就在这时,我察觉到陆川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和算计。心里冷笑一声,疯批的戾气瞬间涌动——既然他想试探,那我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我握着老妇虚影的手猛地收紧,眼底的温柔瞬间被冰冷取代,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婆婆,说实话。不然,我就把这些重复的痛苦记忆,变成你的永久牢笼,让你永远困在儿子惨死的画面里,永世不得安宁。”
戾气顺着指尖蔓延,周围的红灯笼突然剧烈晃动,红光瞬间变得发黑,像是被墨汁浸染。老妇的虚影吓得浑身发抖,原本半透明的身体几乎要消散,语气带着极致的恐惧:“在……在祠堂……他们在祠堂里找打开地宫的钥匙……钥匙是棋盘上的铜钱……”
话音刚落,老妇的虚影“噗”地一声消散在空气里,舂米声也戛然而止。
顾衍洲立刻转身扶住我,语气满是担忧:“晚晚,你刚才怎么了?是不是被鬼魅影响了?你的脸色好差。”
我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装出虚弱的样子,眼底却闪过一丝算计:“刚才碰到婆婆的瞬间,好多可怕的记忆涌进来,有点撑不住。不过还好,问出了重要线索——外来者在祠堂,钥匙是棋盘铜钱。”
顾衍洲心疼地揉了揉我的头发,脑补OS瞬间上线:晚晚肯定是怕我担心,才强撑着套线索,她明明那么怕黑怕鬼,却为了通关硬扛,真是又勇敢又让人心疼。
“棋盘铜钱?”陆川晃了晃手里的铜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巧了,我这里刚好有一枚。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把铜钱给你们,你们找到玉佩后,分我一半好处。”
“你怎么知道玉佩有好处?”我从顾衍洲怀里抬起头,白切黑模式再次切换,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警惕和不屑,“你怕不是早就知道古镇的秘密,故意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是不是坐收渔翁之利,不重要。”陆川将铜钱抛到空中又接住,“重要的是,没有这枚钥匙,你们进不了祠堂的地宫,找不到玉佩,也解不开古镇的诡事。”
我看着他手里的铜钱,心里清楚这是通关的关键,表面却故意露出疯批的獠牙,冷笑一声:“交易可以,但我有个条件——你要是敢耍任何花样,或者藏着半分假话,我就把你的记忆一点点剥离,让你变成没有过去的行尸走肉,比刚才的老妇鬼魅还惨。”
说这话时,我刻意释放出一丝鬼王气息,周围的红灯笼再次发黑,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陆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惧意,随即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顾衍洲紧紧攥着我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他没有阻止我的威胁,反而对着陆川沉声道:“她的条件,也是我的条件。你要是敢伤害她,我绝不饶你。”
他心里却在想:晚晚刚才的威胁又狠又帅,肯定是怕我被陆川算计,才故意装出疯批的样子保护我。她总是这样,什么都自己扛,以后我要更护着她才行。
我看着顾衍洲认真护我的样子,心里莫名一暖,却又很快被白切黑的算计覆盖——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祠堂里的外来者、地宫的玉佩、还有陆川的秘密,都等着我去揭开。
“走吧,去祠堂。”我率先迈步,红灯笼的红光落在身上,映得影子忽明忽暗,“我倒要看看,这些外来者,到底想打什么主意。”
顾衍洲立刻跟上,紧紧牵着我的手,陆川跟在我们身后,手里的铜钱在掌心转得飞快,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青石板路上的记忆残影越来越多,村民的画面里渐渐出现了惊恐和逃亡,猩红的灯笼光里,仿佛能听见无声的尖叫。我知道,古镇的里层记忆正在被污染,而祠堂里,藏着解开这一切的关键,也藏着更危险的陷阱。
但我不怕。
白切黑的伪装下,是疯批的肆意,更是鬼王的底气。
不管是外来者,还是陆川的算计,只要敢挡我的路,我都会一一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