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人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

至少从他记事起，这种日子就没断过。孤儿院时期，那个管理员老太婆铁腕统治下，他就是这么过的——永远被排挤、被推开，被无视，被所有人从一切地方赶走。

无论他表现好坏，无论他想安静还是吵闹，他永远……格格不入。

就算后来有了自己的公寓，进了忍者学院，情况也没什么改变。他摆脱了老太婆的控制，可那间他无比珍视、拼命想打造成“家”的公寓，不过是另一间空房间，一个更安静的地方，永远无法真正安全，让他彻底独处。

所以，尽管鸣人渴望朋友，渴望家人，却早已习惯一无所有。习惯了自己摸索。

他觉得自己到目前为止做得还不错。

没找到一乐拉面店之前，他就会自己煮拉面了。房租、衣服、打扫卫生，这些琐事他都能搞定。从那些允许他进去的小商店购物，到在垃圾桶里翻找还能用的东西，再到被村民追着跑，他都一一应对。甚至连每月的生活费怎么规划，才能不再饿肚子，他都算得清清楚楚。

这些日常小事，他都是多年来试错才学会的。

还有那些更复杂的，比如缝补战斗服、和服，或者让变身术按自己心意来，让身体感觉“对味”，他也摸索出来了。

他还努力学习阅读、写字，以及学院教的查克拉和体术。这些别人似乎很容易掌握的东西，在他脑子里就是转不过弯。

无论他怎么努力，这些事对鸣人来说总是行不通。

上课时，他根本没法长时间集中精神看卷轴和课本。老师讲课的时候，他的身体总是想动，想冲出去。因为坐不住、“扰乱课堂”，他不止一次被赶出教室。

不过他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他安慰自己，他认识的汉字不多，读课文时总是要猜，反正也读不明白。至于字迹，他的手指总是不自觉地添上不该有的漩涡、歪扭和甩动，每次因为“字迹潦草”拿低分，他都不想再提。

鸣人知道，他的时间应该花在外面，花在行动上，花在自学上。

所以他平时就这么做。

空闲时间全用来训练。在人迹罕至的训练场，一练就练上好几个小时。

无论白天黑夜，刮风下雨，鸣人都会去那里训练。

反正家里除了几盆植物，也没别人等他。

但总体来说，效果似乎不大。就像学院教的其他东西一样，鸣人的身体总是不听使唤，没法像老师说的那样动。

他的手脚，就像他的手一样，总是想画圈、画螺旋，而不是按老师教的风格。他的身体渴望旋转、俯冲、挥拳，或者像牙那样蹲下、咆哮、抓挠——在他所有老师眼里，这简直是最糟糕的。

至于查克拉？

他的查克拉总是……太多了。

太浓郁，太沉重，每次想做什么，都像要冲出去一样。

但他还是会坚持，会训练，会日复一日地努力，不想再做别人口中那个“吵闹的笨蛋”。

直到某个夜晚，公寓的墙壁压得他喘不过气，鸣人去训练场尝试新东西。

那晚，他的人生彻底改变了。他对此毫无悔意。

“好了！”鸣人停下对木桩的攻击，拍拍脸颊，突然改变姿势，更像他自己了。“热身够了，该认真了。”

他眯起眼睛，集中精神感受体内深旋的“海洋”，双手再次抬起。

一秒。

一息。

鸣人出手！

木桩应声碎裂，化作无数木屑，被查克拉爆发的威力彻底摧毁。

一如既往，他心里涌起一阵满足和自豪。

因为这？

这是他的忍术！

终于，有一样东西能和他“配合”，而不是对抗他了。这是他能做到的！

一阵粗重的喘息声传来，打断了鸣人的专注。他刚找到这种技巧的诀窍，就被这声音惊到了。

转身一看，鸣人最不想见到的人站在空地上——是奈良鹿丸。

“鹿丸？”鸣人疑惑地歪着头，眼睛睁得更大，“你怎么在这里？”

鹿丸久久没有回答。

他就那么站着，眼睛瞪得溜圆，脸微微发僵，像第一次见到鸣人似的盯着他。

老实说，鸣人觉得有点奇怪。

从来没人用鹿丸现在这种眼神看他。

他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种眼神。

“漂亮。”

奈良鹿丸终于吐出这两个字，像刚从一场长睡中醒来般眨了眨眼，眼神还有些发懵。

漩涡鸣人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虽然这片训练场确实挺不错——高大的树木、齐腰的青草，还有星星点点的野花，他猜，大概确实算漂亮。

至少这是他最喜欢的训练场地之一。

只是他从没想过，鹿丸这家伙，平时要么盯着天上的云发呆，要么就想着睡觉，居然也会觉得这里漂亮。

“你……找我有事吗？”鸣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鹿丸脸上掠过的神情，又是鸣人从未见过的样子。

“算是吧。”鹿丸哼了一声，双手插进口袋里，穿过茂密的草丛，径直走到鸣人身前站定。

鸣人敢肯定，这是他俩除了课堂上偶尔组队对练外，距离最近的一次。

“训练结束后你想干嘛？”鹿丸突然开口，一只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鸣人和服垂落的袖口。

鸣人下意识盯着他的手——尽管鹿丸平时不算坏，但他可不想袖子再被扯掉一次，还得自己缝。

“训练之后？”鸣人愣了一下，“怎么说……更像是问你这辈子之后想干嘛？不过也行，就从训练后开始吧。”

鹿丸挑眉。

“……你说什么？”鸣人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感觉脑子里一团乱麻，全是鹿丸这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

“我只是想弄明白，我们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开始。”鹿丸语气平淡地说。

鸣人：“？？？”

“呃？”

“训练结束后我请你吃拉面，”鹿丸宣布道，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吧？”

不对，这明明是他第一次被人邀请吃饭（除了伊鲁卡老师）。

“好啊！”鸣人还是忍不住咧嘴笑了，虽然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但谁会拒绝免费的拉面呢？

再说了，就算有什么意外，他跑起来可比鹿丸快多了。

“太好了。”鹿丸又捏了捏鸣人的手，指尖划过他手腕内侧的敏感皮肤，才松开。“现在，能再给我演示一遍刚才那个动作吗？”

“你……你真要看？”鸣人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从小到大，除了伊鲁卡老师，从来没人对他的训练或者那些他拼命练习的忍术表现出真正的兴趣。

除非是来骂他浪费时间，或者指责他不该学这些没用的东西。

“相信我。”鹿丸的笑容边缘有点奇怪，但鸣人觉得那笑容还是很好看。“我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你刚才那招。”

鸣人哪还能拒绝这种鼓励？

“看好了！”鸣人重新振作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干劲。

他对着鹿丸咧嘴笑了几秒，然后转身走向场边另一根木桩。

鸣人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猛地一拳挥出！

这一次，木桩几乎直接崩碎，化作齑粉，连一丝木屑都没剩下，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是裂开。

“哎呀，”鸣人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头对鹿丸笑，“没控制好力道，用太大了……”

其实不是的，是因为他太在意鹿丸在看了，查克拉比预想中涌得更快。毕竟平时训练都是自己一个人，很少有人看。

但鹿丸似乎并不在意。

反而……鸣人惊讶地发现，鹿丸的表情竟然带着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嗯……”鹿丸轻哼一声，脸颊似乎有点泛红，“我今晚住你家。”

“我家只有一张床……”鸣人下意识说，却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没关系。”鹿丸挥挥手，仿佛这只是小事一桩，“反正我们以前就经常挤一张床。”

鸣人只能又点点头，这次他彻底懵了。

他不确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觉得……也许这意味着，鹿丸终于想通要和他做朋友了。

第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