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杀劫滔天

　　第十章 杀劫滔天

当寒宵东吟出“寒狱·冰封万里”的刹那，整片天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风停了。

雪停了。

连声音，都仿佛被冻结了。

唯有那无孔不入、深入骨髓的极致寒意，正在以寒宵东为中心，疯狂扩散。肉眼可见的冰蓝色波纹，如同水面的涟漪，一层层荡漾开来。波纹所过之处，空间凝固，灵力冻结，万物归寂。

下方战场，那惨烈的厮杀都为之一滞。

地府国的鬼兵、战将，寒家的将士、子弟，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骇然望向高空。

他们看到，慕斯文身后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旋转的速度正在肉眼可见地变慢。漩涡边缘，开始凝结出细密的黑色冰晶。

而寒宵东身后，永冻神国的虚影正在燃烧、崩塌，化作最纯粹的冰蓝色光点，如同万流归海，疯狂涌入他体内。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越来越恐怖，越来越接近那个不可名状的临界点。

“阻止他！快阻止他！”慕斯文发出尖厉的嘶吼，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惊恐。他疯狂催动黑暗吞天诀，试图加速漩涡，在对方禁术完成前将一切吞噬。

但，太慢了。

寒宵东的禁术，是以燃烧永冻神国本源、透支自身一切为代价，其施展速度，远超寻常。

“轰——！”

第一道冰蓝色波纹，撞上了黑暗漩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咔嚓”冻结声。漩涡边缘，大片的黑暗被瞬间冰封，化作黑色的冰晶，然后寸寸碎裂，化作虚无。

“不——！”慕斯文目眦欲裂，他能感觉到，自己与黑暗漩涡的联系正在被强行切断、冻结！

“诸位长老，助我！”他嘶声朝下方吼道。

“地府所属，结万鬼大阵，助国主一臂之力！”影魔长老尖锐的声音响起。

下方，残存的地府国三大长老、五大护法、十名战将，以及数千鬼兵，闻令立刻脱离与寒家的缠斗，疯狂朝慕斯文下方汇聚。道道黑暗灵力冲天而起，注入那逐渐被冰封的漩涡之中，试图为其续命、抵抗。

“寒家儿郎，岂容尔等放肆！”寒天寒须发皆张，帝王之威轰然爆发，“玄冰、炎阳、青木、雷影，随朕结冰皇佑世阵，为父皇护法！霜儿、冰儿、翊儿，率众剿杀地府余孽，绝不可让他们干扰父皇！”

“是！”

命令如山，战场形势瞬间再变。

寒天寒与四位长老飞身而起，成五角之势立于寒宵东下方千丈处。五人同时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双手结出相同的古老印诀。

“以吾等之血，唤皇道之气！冰皇佑世——启！”

五道粗大的冰蓝光柱从他们身上冲天而起，在空中交汇，化作一个巨大的冰蓝色光罩，将寒宵东与慕斯文的战场笼罩其中。光罩之上，有古老的寒氏图腾流转，散发出坚不可摧的守护气息。

地府国万鬼大阵汇聚的黑暗灵力洪流，轰击在光罩之上，激起漫天涟漪，却一时难以攻破。

而下方，失去了顶尖强者牵制的寒家众人，在寒霜、寒冰、寒翊三兄弟的率领下，对地府国残余力量，发动了决死的反攻！

“杀——！为死去的族人报仇！”

“杀光这些地府杂碎！”

喊杀声再起，这一次，带着悲愤，带着决绝，更带着为太上皇争取时间的炽热信念！

寒霜一马当先，“寒星逐月剑”施展到极致。他身形如鬼魅，在敌阵中穿梭，每一次剑光闪烁，必有一名地府战将或鬼兵身首异处。剑刃所过，冰霜蔓延，将敌人的血液和生机一同冻结。

寒冰立于一处高地，面色冷峻如万古寒冰。他张开双臂，周身冰系灵力澎湃。“冰魄裂空箭——万箭齐发！”

“嗖嗖嗖嗖——！”

无数道由极致寒冰凝聚的利箭，如同暴雨般从他身前迸射而出，覆盖了大片地府军阵。箭矢自带追踪之能，精准地穿透一名名鬼兵、战将的眉心、心脏要害。中箭者瞬间化作冰雕，然后“砰”地一声炸成漫天冰粉。

寒翊与韩罡并肩，在敌阵中左冲右突。寒翊已将“寒芒瞬影步”与“凝冰破岳斩”结合，身形飘忽不定，每一次现身，都伴随着雷霆万钧的斩击。一名地府国的王者境中期战将试图拦截，被他一剑连人带兵器斩成两截，鲜血尚未溅出便被冻结。

韩罡则如人形凶兽，手持重盾，每一次冲撞都能将数名鬼兵撞得骨断筋折。他专门寻找那些施展诡异咒法的地府谋士，以蛮横的力量强行破法，为寒翊扫清障碍。

整个战场，呈现出一边倒的屠杀态势。地府国失去了顶尖战力主持，又分心支援高空，在寒家众人不要命的猛攻下，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高空，冰皇佑世阵内。

寒宵东的禁术，已到最关键的时刻。

他周身的冰蓝色光芒，已炽烈到让人无法直视。身后的永冻神国虚影，几乎燃烧殆尽。而他对面，慕斯文倾尽地府国残余之力维持的黑暗漩涡，已被冰封了大半，只剩下核心处还在艰难旋转，但也岌岌可危。

慕斯文面容枯槁，满头白发，气息衰败到了极点。燃烧百年寿元，又强行支撑黑暗吞天诀对抗禁术，已让他油尽灯枯。

“寒……宵……东……”他死死盯着对面那道璀璨如冰阳的身影，眼中是滔天的怨毒与不甘，“我……不会输……我不能输……”

他猛地低头，看向下方战场，看向那些正在被屠杀的地府国部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疯狂。

“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逼我的！”

他忽然放弃了维持黑暗漩涡，双手猛地插入自己心口！

“噗嗤——！”

黑血喷溅！

“以吾地府国主之魂，祭九幽之门！以万千子民之血，唤冥主投影——降临吧！！！”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咆哮，响彻天地！

随着他的嘶吼，下方战场，所有地府国修士——无论是正在战斗的，还是已经倒下的——身体同时剧烈颤抖，七窍中涌出漆黑的血雾！血雾汇聚成河，逆冲而上，疯狂涌入慕斯文心口的伤口！

他在献祭！献祭所有地府国修士的生命与灵魂，施展最终、最恶毒的禁忌之术！

“国主！不要——！”影魔长老发出绝望的嘶喊，但下一秒，他的身体也轰然炸开，化作血雾融入血河。

“不——！”

“救命——！”

地府国阵营瞬间大乱，无数修士惊恐惨叫，想要逃离，却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和灵魂被抽离，化作血雾。

“疯子！这个疯子！”寒天寒等人目眦欲裂，却无力阻止。那献祭之力涉及灵魂本源，诡异莫测，冰皇佑世阵也无法完全隔绝。

寒宵东脸色剧变。他能感觉到，一股比黑暗吞天诀更加古老、更加邪恶、更加恐怖的气息，正在慕斯文心口那黑洞般的伤口中缓缓苏醒。

那是属于“冥主”的，一丝微不足道的投影气息！但即便只是一丝，也足以让皇者境战栗！

“必须在他完成献祭前，彻底终结！”寒宵东眼中闪过决绝，不再有丝毫保留。

“寒狱——冰封万里！彻底绽放吧！！！”

“轰隆隆隆——！！！”

积蓄到极致的冰封之力，终于彻底爆发！

不再是一圈圈波纹，而是如同海啸般的冰蓝色寒潮，以寒宵东为中心，朝着慕斯文，朝着那正在成型的冥主投影，朝着下方被血雾笼罩的战场——无差别地，席卷而去！

天地失色，唯余冰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