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了？

梧桐叶漏下的光斑在李希希的帆布鞋尖跳跃。她刚结束早功，嗓子里还留着“八百标兵奔北坡”的清脆尾音。七点半的校园广播正在播报今日天气，她扯下一边耳机，让晨风灌进来。

手机震动，屏幕亮起“会圆”的名字。

宋慧圆希希！你看微博了吗？！你火了！

李希希把蓝牙耳机塞回耳朵，耳机舱却显示红灯——昨晚忘记充电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宋慧圆的声音已经通过手机听筒公放出来，在清晨寂静的小花园里格外清晰：

宋慧圆招生宣传片转发破十万了！都在问窗边回头那个女生是谁！我的天哪，评论里有人说你是‘播音系二十年一遇的初恋脸’——

李希希手忙脚乱按减音量键

李希希会圆你等等，我耳机没电了......

宋慧圆——还有几个经纪公司私信我打听你的联系方式！你之前不是说想专注学业不进圈吗？但现在这热度，不接白不接啊！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飘过鹅卵石小径，飘过正准备穿过小花园的男生耳边。

王楚钦也抬起头，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穿米白色针织衫的女生正背对他，握着手机低声解释

李希希我真的不想......是，我知道机会难得，但王教授说下个月央视体育有实习选拔......

她的声音很好听。不是刻意修饰过的播音腔，而是清泉流过卵石的那种质地，尾音微微下沉，带着某种令人安心的沉稳。

王楚钦认出她来。

准确说，是昨天队里几个兄弟挤在电脑前看北体招生宣传片时，有人指着屏幕惊呼：“这学妹哪个系的？这镜头绝了！”画面里，女生在图书馆窗前回眸，晨光恰好漫过她的睫毛。确实好看，但他当时只扫了一眼就继续改毕业论文。

没想到隔天就遇见本人。而且是以这样意外的方式。

宋慧圆你知道那个网红‘晴子’吗？她就是从咱们学校宣传片出来的，现在一条广告报价六位数......

李希希的声音依然温和，却有了某种清晰的棱角

李希希流量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专业功底不会骗人。会圆，谢谢你替我高兴，但我得去练声了。

通话结束。小花园重归寂静，只余鸟鸣。

李希希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重新戴上那副没电的耳机——这是她的习惯，独自走路时戴着耳机，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搭讪。她并不知道，刚才那番对话已经落入了第三个人的耳中。

王楚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马尾辫随步伐轻轻晃动，帆布书包上挂着一个褪色的广播站徽章。他忽然想起刚独立接商务活动的时候，马龙对他说过的话：“这个时代，拒绝比接受更需要定力。”

手机震动，微信弹出队友林高远的消息

林高远大头，打听个人！昨天宣传片里那个穿白衬衫的女生，听说是你们学校的！求联系方式！

王楚钦不认识。

林高远帮问问嘛！哥们也单身这么多年了，回来请你吃饭啊！

他没再回，目光却不由自主追向李希希消失的方向。紫藤花架到播音楼的小径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几片早落的梧桐叶在风里打了个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