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得厉害,仿佛一团厚重的灰色帷幕悬在远处的海市蜃楼之上,随时可能倾覆而下。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特有的湿气,那种黏腻感让人不舒服。暴雨刚刚洗刷过整座城市,云柒时踩着最后一滴雨水踏进了家门。
这间小房子面积实在小得可怜,若只她一人住倒是足够用了……前提是只有她一个住。然而现实却远非如此。
大衣被随手甩在一旁,云柒时几乎是瘫倒在沙发上的。那皮质沙发年纪不小了,发出几声“吱呀”的抗议。黑色长发中夹杂着几缕银白挑染,散落在座椅上,她整个人深深地陷进毯子里——那毯子闻起来像阳光的味道,其实不过是螨虫尸体堆积出的错觉,还掺杂着一丝隐约的香草气息。令人烦躁。
屋外的雨点砸在地面,噼啪作响,宛如碎裂的玻璃坠地,溅起一片片水花。
云柒时趴在沙发上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撑起身子,但很快又无力地倒了回去。一整天高强度训练让她的身体几乎崩溃,而某人若即若离的存在更让她焦躁难耐。
“吱呀——”
细微的布料摩擦声传入耳中,云柒时耳朵尖动了一下。
“姐姐……?”一道低沉慵懒、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刚睡醒的粘稠感。紧接着,一股温热逼近,压向她。云柒时反手就是一推,差点没忍住直接抬脚踹出去。
“我说过,在家里别这么叫我,霍金斯!”她的声音透着疲惫,即便趴着看不到对方,那股扑面而来的热度依旧让她浑身不自在。“怎么了嘛?”霍金斯不但没退开,反而凑得更近了,试图窥探她脸上的表情。然而,他呼出的湿热气息却更加刺激了她的神经,最终换来一个利落的翻身和一脚。
“烦。”
“烦什么?”
“烦你。”
霍金斯沉默片刻,稍微拉开一点距离。这时,云柒时才抬起头瞄了他一眼。霍金斯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色长发,双马尾依然固执地扎着,头上的闪电形呆毛倔强地竖立着。他的红瞳半睁半闭,泛着惺忪的水光。宽松的浅灰色睡衣松垮地挂在身上,又被云柒时不耐烦地往上提了提:“注意形象,行不行?”
这是他们同居的第二个月——当然,只是为了所谓的“任务”。
霍金斯作为雷蛰派来监视雷狮,同时协助雷伊监视雷蛰的双面间谍,通常属于那种拿钱不办事的角色。而云柒时,则是受命来看住霍金斯,确保他至少假装尽职。虽然她每天都在盘算如何暗杀这个家伙,但霍金斯对她的意图毫不在意。在他看来,云柒时根本不可能管得住自己……至少之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窗外电闪雷鸣,震耳欲聋的声响让云柒时脑袋一阵眩晕。她靠在沙发扶手上,目光停留在老旧电视屏幕里滚动播放的新闻。霍金斯缩在她旁边,沙发狭小到能感受到彼此灼热的呼吸,两人默默无言。
“这几天都会下雨……”云柒时低声喃喃,语气里透着明显的厌恶。雷雨天对她而言是一种折磨,耳膜被轰鸣声搅得嗡嗡作响,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也让人心烦意乱。
“你是不是得多备点药?我是真怕你家暴我。”霍金斯笑着打趣道。雷雨天确实是云柒时躁郁症高发的时间段,这一点他们都心知肚明,也切身领教过其中的后果。霍金斯可不想再因为天气原因天天被她踹下床。
“嗯……给淋小姐打电话。”云柒时随口敷衍了一句。
“诶?你真打算备啊?那你不会真的家暴我吧?”霍金斯挑眉调侃,话音未落便迎来一句冰冷的回应。
“霍金斯,你去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