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中学的扩建工程已经吵了半个月，直到这场暴雨降临，才总算压下了钢筋水泥的轰鸣。
晚自习的铃声刚落，林默就背着半旧的书包，沿着教学楼后墙的小路往校门口走。这条路偏僻，少有人来，正好符合他的性子 —— 自从转学来明德中学，他就习惯了独来独往。毕竟，没人愿意和一个 “能看见脏东西” 的怪胎走太近。
雨势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模糊了远处的路灯。小路右侧就是正在施工的操场工地，拉起的警戒线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几台挖掘机静默地趴在泥地里，像蛰伏的巨兽。
突然，一阵尖锐的哭声穿透雨幕，断断续续地传来，像是女人的啜泣，又带着一种非人的凄厉。林默的脚步顿住了，眉头不自觉地皱起。这声音很奇怪，不像是施工队工人的，倒像是…… 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顺着声音往工地边缘挪了几步。雨雾中，能看到工地中央被挖开了一个大坑，坑边散落着几块破碎的木板，像是某种旧棺材的残骸。几个穿着雨衣的工人正围在坑边议论，脸色都很难看，其中一个工头模样的人，手里攥着个东西，在路灯下泛着暗绿色的光。
是三枚巴掌大的青铜牌，上面刻着扭曲的符文，纹路里还嵌着暗红色的泥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晦气！挖什么不好，挖出这破玩意儿！” 工头啐了一口，随手把青铜牌塞进裤兜，“这破学校本来就是建在乱葬岗上的，指不定是哪个死人的陪葬品，拿回去熔了卖钱！”
他的话音刚落，那阵啜泣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像是被激怒了。坑底的积水猛地翻涌起来，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林默握着伞柄的手指瞬间变得冰凉。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阴阳眼不受控制地浮现 —— 那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灰白色，能穿透雨雾和黑暗。就在这时，一道红色的身影从坑边一闪而过，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那是个穿着民国时期学生装的女生，红裙曳地，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林默只来得及看清她侧过脸的瞬间：惨白的皮肤，空洞的眼眶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嘴角却向上勾起，带着一丝诡异的笑。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林默的脊椎往上爬，像是有无数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四肢。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定睛看去，红裙身影已经消失在雨幕里，只剩下那阵啜泣声，渐渐飘向了教学楼的方向。
“喂！你在这儿干什么？” 一个工人发现了他，厉声喝道。
林默猛地回神，心脏狂跳不止，他没敢多说，转身快步离开。走出很远，他还能感觉到后颈的凉意，以及那枚青铜牌上散发出的、与红衣女生同源的怨气。
他不知道，那三枚被挖走的青铜牌，是镇压了百年的符印；而那个红裙女生，已经在这所学校的阴影里，等待了太久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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