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安稳又踏实,董溪宁终于摸清农场的门道。
白天她跟着狐骁然在田埂上转,看他教她分辨麦苗和杂草,学怎么给菜畦浇水,给果树剪枝,狐骁然话不多,但每一次都讲得仔细,阳光酒在两人的背上,暖融融的,他手把手教她握锄头的姿势,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时,总会猛地一顿;有时候董溪宁弯腰拨草,风吹起她额头的碎发,露出和溪月一模一样的侧脸,他就会看得失神,喉咙动了动,险些脱口喊出那个藏了八年的名字,董溪宁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看他时,他又会慌忙移开视线,假装去打理身旁的菜苗,耳根悄悄泛红。
歇着的时候,他们就坐在田埂上,分吃一个溪瑶刚蒸的肉包子,聊些从前的事情——狐骁然说溪月刚嫁过来时,连锄头都拿不稳,却非要跟着他下地;董溪宁说姐姐小时候总护着她,有好吃的都先塞到她的手里,然后说在八年前的。
傍晚收工回家,院子里总能听见溪瑶的笑声,董溪宁会一直陪着溪瑶跳皮筋,看骁旸蹲在墙角修坏掉的风筝,偶尔还会被两个孩子拉着,一起玩捉迷藏,骁旸稳重,每次都故意输给妹妹,溪瑶则总喜欢粘着董溪宁,把脑袋靠在她的胳膊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这样的日子过得半个多月,董溪宁到镇上买东西次数多了,那些扎人的闲话,也总往她耳朵里钻。
这天,她刚买完酱油,转身就听见杂货铺的老板娘跟人嘀嘀咕咕:“看见没?就是她,董溪月的妹妹,现在天天守在狐骁然的农场,伺候那个杀妻的负心汉呢!”
“可不是嘛!”另一个女人尖着嗓子接话:“当年董溪月就是痴心错付,为了那个狐骁然,连娘家都不回,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这妹妹倒好,明知道是火炕,还往里跳,真是一对痴种!”
路过的几个大妈也跟着凑趣,眼神里满是鄙夷:“看着吧,用不了多久,她就得变成第二个董溪月!被那个狐骁然磋磨的……”
这些话就像针一样,扎得董溪宁的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换作是以前,说不定会冲上前质问,可现在董溪宁已经知道了真相,知道狐骁然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她抓紧手里的酱油瓶,指甲都泛了白,却没有像姐姐那样忍气吞声。
她猛地转过身,目光冷冷的扫过那几个说闲话的人:“你们几个嘴巴放干净点!你们知道什么?就在这儿胡说八道!”
老板娘被董溪宁突如其来的反击吓了一跳,随即梗着脖子嚷嚷:“我说错了?狐骁然害死老婆……”
“他没有!”董溪宁拨高声音,声音里带着火气:“当年的事根本就不是你们传的那样!凌薇是咎由自取,我姐姐是自愿……”
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有些事,没有必要跟这些不明事理的人多说。
她盯着那几个女人,一字一句道:“我姐姐不是傻子,我也不是,我们待在狐骁然身边,是因为值得,以后再让我听见你们污蔑他,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又快又稳,没再回头看那些错锷的脸色。
走回农场的路上,风里的麦香冲淡了刚才的憋闷,董溪宁深吸一口气,心里透亮得很。
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只要守着眼前的人,守着这个农场,就足够了。
刚进院门,狐骁然就迎了上来,他看她脸色不太好,接过她手里的酱油瓶,轻声问:“怎么了?镇上有人惹你生气了?”
董溪宁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一点小事而已。”
狐骁然没再多问,只是伸手替她拂去了肩头沾的尘土,声音轻缓:“别往心里去,有我呢。”
董溪宁抬眼看他,喉间泛起一些暖意,轻轻“嗯”了一声,这时,她从包里掏出两张旧照,递到狐骁然面前:“八年前,我姐在跟你结婚之前,我们姐妹俩拍过两张照片,一张是夏天的,一张是冬天的……”
为狐骁然接过照片,指尖微微颤抖,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磨旧的皮夹,里面是他和溪月跟孩子们的合影,声音沙哑却清晰:“这些年,我一直都带在身边,想她的时候就看看……溪宁,我从来没有忘过她。”
董溪宁看着那些照片,眼泪终于没有忍住落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我姐姐要是看到你这样,在天上也会心疼的……你要好好的,要不她就会不安心了。”
狐骁然闭上眼,良久才睁开,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我知道……可我控制不了想她。”
董溪宁抹了抹眼泪,语气软了几分:“再想也没用了,日子还得往前过,你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呢。”
狐骁然低头看向皮夹里溪月的笑脸,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声音轻的像一缕风:“是啊,还有骁旸和溪瑶,他们是溪月留在这世上最亲的念想了。”
晚风拂过,带着院子里的槐花香,骁旸和溪瑶的笑声从屋里传了出来,董溪宁望着男人温柔的侧脸,望着他指尖还沾着的泥土,那是日日侍弄庄稼,撑起这个家的痕迹,她望着他忙碌的背影,忽然懂了姐姐,懂了溪月当年为何会不顾旁人的眼光,执意要嫁给这个守着农场的男人了。
她虽然对狐骁然动了心,但是我知道他的心里只有姐姐,而且我也不能替代姐姐在他心里的位置,我只能把喜欢他的心藏在心底,
这时候,董溪宁走到狐骁然身边:“骁然哥,往后我陪你一起守着这个农场,守着这个家,直到岁岁年年。”
狐骁然愣了愣,随即眼底泛起一层温润的光,他抬手轻轻揉了揉董溪宁的头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谢谢你,溪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