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二十八年的秋天,来得比往年都早。一阵肃杀的西风卷过紫禁城金色的琉璃瓦,带着些许塞外的沙尘,直吹进庄严肃穆的养心殿。
殿内,龙涎香的清冽几乎压不住那股无形的沉重。乾隆皇帝面色沉郁地坐在御案后,手中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已被攥得边角发皱。殿下,文武百官垂首屏息,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西北准噶尔部再次蠢蠢欲动,骚扰边境,劫掠商队,镇守将军傅恒发来急奏,请求增兵。而西南苗疆,也不太平,土司之间纷争不断,隐隐有波及朝廷控制之势。
皇上“众卿家”
乾隆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人心上
皇上“边疆不宁,战端若开,必是劳民伤财,生灵涂炭。我大清以仁治国,岂愿轻动刀兵?”
文官之首,宰相刘墉出列,躬身道
万能人物宰相刘墉:“皇上圣明,仁爱泽被苍生。然蛮夷反复,若不示以天威,恐其得寸进尺。”
武将队列中,有人激昂请战。乾隆却摆了摆手,目光掠过殿外高远的天空,掠过那些象征帝国无上权威的宫殿楼宇,最终落回案前一份陈年的卷宗上那是多年前,仅有的几位和亲公主寥寥无几的记录。他登基以来,国势强盛,鲜有需以此法求稳之时。可如今……
皇上“战,乃下策。抚,亦需良方。”
乾隆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
皇上“准噶尔新王嗣位,苗疆诸部林立,或可……寻一稳妥之法,缔结姻亲之好,化干戈为玉帛,保边疆数十年太平。”
“和亲”二字,虽未直接宣之于口,但那沉甸甸的意味,已如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每位朝臣心中激起惊涛骇浪。联姻,自古以来便是最直接也最复杂的政治纽带。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穿过重重宫墙,飞向后宫每一个角落。最先感知到这山雨欲来风满楼气息的,自然是慈宁宫。
老佛爷撵着翡翠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眸看向前来请安的晴儿。晴儿依旧温婉娴静,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细心地为她布茶。可老佛爷那双历经沧桑的眼,却从晴儿低垂的眼睫下,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这丫头,心思剔透,怕是已经从宫人们异常的肃穆中猜到了什么。
老佛爷“晴儿”
老佛爷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老佛爷“这几日多去漱芳斋走走,陪陪小燕子和紫薇那两只小麻雀怕是又要闹翻天了。”
晴儿心下一凛,柔声应道
晴儿“是老佛爷,小燕子活泼紫薇沉静,有她们在这宫里总是热闹的。”
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轻声道
晴儿“只是近日听闻西北风沙大,不知边关的将士们可还安好。”
老佛爷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只缓缓拨动佛珠,殿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那份悄然弥漫的凝重。
与此同时漱芳斋内却仍是另一番天地。
小燕子正为了新学的成语“鸡飞狗跳”进行着生动的实践演练追着一只不小心飞进来的彩羽鹦鹉满院子跑,嘴里嚷嚷着
小燕子“你这只小骗子,昨天还说‘吉祥如意’,今天怎么就骂我‘笨蛋’?看我不拔光你的毛做毽子!”
紫薇又好气又好笑,拿着帕子在一旁劝
紫薇“小燕子你快下来,那鹦鹉学舌不当真仔细摔着!”
金锁端着点心过来,也忍不住抿嘴笑。明月、彩霞在一旁帮忙围堵,一时间笑语喧哗,仿佛外间所有的阴霾都与这小小的院落无关。
直到永琪和尔康联袂而来,两人脸上那份掩饰不住的沉凝,才让满院的欢腾稍稍冷却。
紫薇“五阿哥尔康,你们怎么这时候来了?”
紫薇敏锐地察觉到异样,迎上前问道。
永琪看了一眼还在跟鹦鹉“讲道理”的小燕子,欲言又止。尔康拱手,语气低沉
永琪“刚从前朝出来,皇上有意……为稳固边疆,或要从宗室乃至亲近的贵女中,择选淑媛,行和亲之策。”
“哐当”一声,小燕子手里的扫帚掉在地上。她猛地转过身,眼睛瞪得滚圆
小燕子“和亲什么意思,要把谁嫁到那些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鹦鹉趁机扑棱着翅膀飞上屋顶,尖声叫道
万能人物鹦鹉:“和亲啦!和亲啦!笨蛋格格要嫁人啦!”
小燕子气得跳脚,却再也没心思去管那扁毛畜生。她冲到永琪面前,抓住他的胳膊
小燕子“永琪你告诉我,皇阿玛选中谁了是不是那些我们见都没见过的什么郡主县主?”
永琪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眉头紧锁
永琪“圣意未决只是……有此意向皇阿玛也在权衡。”
紫薇的脸色渐渐苍白。她不同于小燕子的直接莽撞,心思更为细腻深远。皇上所谓的“宗室乃至亲近的贵女”,范围可大可小。她们三人,虽非血亲宗室,却是皇上亲封的“还珠格格”、“明珠格格”,深受隆恩,身份特殊。在“国家大义”面前……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尔康走到她身边,无声地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却又带着深沉的忧虑。他们都明白,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们之间那“山无棱,天地合”的誓言,将面临怎样残酷的考验。
一阵狂风猛地灌入庭院,卷起满地落叶,也吹散了方才残存的一点暖意。漱芳斋的笑声沉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与恐慌,沉甸甸地压在每个知情者的心头。
塞外的战鼓尚未擂响,紫禁城内的风暴,却已悄然酝酿。三个少女的命运丝线,已被一只名为“江山社稷”的巨手轻轻挑起,即将织入一幅她们无法预料的、波澜壮阔又充满荆棘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