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渺瘫在出租屋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沙发上，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晃得人眼晕。
Pxx页面上，“9.9元宇宙惊喜盲盒”几个大字闪着廉价的金光。
下面一行小字标着“今日特价，仅剩3件”，旁边还有个红色的倒计时，滴答滴答催命似的。
“啧，傻子才信这玩意儿，‘宇宙惊喜’？批发市场两块钱一斤的玻璃垃圾还差不多......”
她嘴里嘀嘀咕咕，手指却像有自己的想法，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两秒，然后，快准狠地戳了下去。
“支付成功”的绿色弹窗跳出来，她心里那点微弱的挣扎立刻偃旗息鼓。
行吧，买都买了。
她绝不承认是因为这个月工资刚到账就还了花呗，兜里统共就剩十七块二，连杯像样的奶茶都犹豫，才鬼使神差点了这个。
绝对不是。
主要吧，是喜欢那种开盲盒瞬间的未知和刺激！
对，就是追求心跳！跟钱不钱的......咳，关系不大。
云渺渺，二十一世纪标准社畜，朝九晚五，挤地铁能把早饭挤成午饭，工资永远在“已到账”和“已还款”之间做极限运动。
人生没啥宏大目标，最大的乐趣就是蹲在pxx上，像寻宝一样挖掘各种价格低到离谱的盲盒和“小破烂”。
昨天可能是五块钱三个还包邮的塑料发夹，颜色艳俗得能闪瞎眼。
前天或许是八块钱塞给你三本不知道哪个年代的旧书，内容从《母猪产后护理》到《周易风水入门》跨度惊人。
拆开是垃圾？没关系。
她总能面不改色地把它们塞进书桌最底层那个抽屉，并笃定地告诉自己：“先放着，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虽然那抽屉早就堆得像个即将喷发的小型垃圾山，里面全是她这些年来“勤俭持家”攒下的、一次也没用上的“战利品”。
三天后，短信提示快递到了。
云渺渺踩着那双鞋底有点磨损的拖鞋，“噔噔噔”冲下楼，从快递柜里取出一个巴掌大、捏着软塌塌没什么分量的纸盒子。
拿着它上楼时，心跳居然莫名快了半拍。
毕竟，九块九呢！巨款！多少得有点不一样吧？
回到屋里，拆开外层皱巴巴、印着模糊广告的灰黑色快递袋，里面露出个更小的纸盒。
红底，黄字，印着“宇宙惊喜”四个大字，字体张扬得有点土气。
她搓了搓手，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紧张，“唰”一下掀开了盒盖。
目光落下。
......行。
果然很“惊喜”，惊喜得让人想骂街。
盒子里寒酸地躺着两样东西：一个塑料戒指，掉漆掉得斑斑驳驳，指环还特别宽，套她大拇指上都嫌松。
一张薄如蝉翼的硬纸卡，上面印着硕大的“谢谢惠顾”，纸质差得仿佛用力一吹就能破。
就这？
她不死心，用手指拨拉了一下那寒碜的纸卡。
盒底角落，还滚着一颗灰扑扑的珠子。
玻璃弹珠大小，表面蒙着一层像是陈年油垢混合灰尘的东西，颜色暗淡，毫无光泽，摸上去手感粗糙磨砂，扔在路边，估计连捡破烂的大爷都得掂量一下要不要弯腰。
“坑钱呢这是！”云渺渺气得差点笑出来，一股火直冲脑门。
九块九！够买两桶泡面了！就换来这堆破烂？
她一把抓起那颗最像“核心产品”的破珠子，看都不想再看，手臂一扬就准备把它扔进那个“冤种藏品”抽屉，来个眼不见为净。
动作幅度有点大，手指刚划过纸盒边缘......
“嘶！”
指尖传来锐利的刺痛。
她“嘶”地抽了口凉气，低头一看。
好家伙，那廉价纸盒的边缘不知道是怎么切割的，竟然锋利得像没打磨好的刀片，就在她刚才抓珠子的瞬间，左手食指指腹被划了道细小的口子。
鲜红的血珠迅速渗了出来，圆滚滚地挂在指尖。
“真服了......”她嘟囔着，正想转身找张纸巾擦擦。
那滴血珠却没给她机会，颤巍巍地晃了一下，然后，“啪嗒”一声，不偏不倚，正正砸在了她右手捏着的那颗灰扑扑的珠子上。
殷红的血色，迅速在那层污浊的灰色表面晕开一小团，显得格外扎眼。
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是吧？云渺渺看着染血的珠子，更烦躁了。
云渺渺对着那颗染血的破珠子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去找纸巾了，就着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下摆，胡乱擦了擦手指。血很快止住，只留下一道淡红色的细痕。
晦气。
她把那颗沾了血污的灰珠子随手扔在堆满杂物的茶几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珠子滚了两圈，停在半包没吃完的薯片和遥控器之间，灰扑扑的，更显脏了。
眼不见为净。
她抓起那个更碍眼的“谢谢惠顾”卡片和塑料戒指，一股脑儿塞进旁边那个早已不堪重负的“冤种抽屉”。
抽屉关上的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做完这一切，她把自己重新摔回沙发里，拿起手机，准备刷几个搞笑视频冲淡一下这糟心的“开箱体验”。
手机屏幕亮起，还停留在Pxx的订单页面。
她看着那个“宇宙惊喜盲盒”的图标，手指悬在“申请售后”的按钮上。
犹豫了半秒，又退出来了。
算了，九块九，还不够跟客服扯皮的功夫。
以往这些小垃圾她也是懒得跟客服烦。
她退出Pxx，点开常用的视频软件。
第一个推送的居然是个什么“捡漏古董”的直播，主播唾沫横飞地吹嘘着手里的“传家宝”。
云渺渺撇撇嘴，刚要划走，目光无意识地掠过茶几。
那颗灰珠子，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刚擦过血迹的地方......那层灰扑扑、脏兮兮的污垢，好像......淡了一点？
她眨眨眼，挪开视线，又忍不住瞥过去。
确实淡了。
原本被血染红的那一小块，红色已经不见了，不是被擦掉的那种不见，而是......好像渗进去了？
珠子整体的颜色似乎也......通透了一丁点？之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蒙着厚厚灰尘的暗灰，现在......还是灰，但灰得好像......有点层次了？
“看花眼了吧？”她嘟囔一句，肯定是刚才被气着了，加上手机屏幕看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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