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赖算得上靳朝最好的兄弟,两人都在车行工作,他亲眼见证靳朝如何慢慢坠入情网,也见证了靳朝如何跌落神坛,丢了魂儿似的活着。
他长长叹了口气,看着自动售货机出来的那罐橘子味汽水,忍不住问:“何苦呢?你们只谈了四个月,哪就值得你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是啊,四个月的相处而已,怎么让他濒死之际都那么难忘呢?她生死未卜,告诉他的那些资料全部显示查无此人,痕迹消失的好像他经历的一切是场空梦。
金疯子和那个花花公子梁彦丰都觉得,和他同居四个月的女生是玩仙人跳的骗子,金疯子甚至在酒吧里说她是龙帮泰哥故意安插在他身边的人。
为了这事儿,靳朝带着醉意还和他俩打了一架。
听着电话那端的轻笑声。
三赖你可是意气风发的车神有酒啊,两年了,有些事情该放下了…
有酒。
三赖口中提到的称号,让靳朝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唇角微动,笑得极为勉强。
有人曾用玫瑰图案的打火机帮他点烟,昏暗暧昧的光线里,她笑起来的样子妩媚动人,问过他为什么要叫有酒这种怪名字。
今朝有酒靳朝醉。
众人起哄时,他有趁势倾身低吻她嘴角,三赖还用旁边的拍立得帮着抓拍了一张照片,可惜,他贴身而放的钱包后来落进火里。
仅有的念想,随着灰烬烧了个干净。
靳朝哪有那么容易?
靳朝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和三赖说,还是和自己说。
随着涌动的人潮走到街口,等红绿灯变换,靳朝没什么耐心的随意扫向四周,在他右手边,有道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在马路中间行走。
黑色皮夹克,配着一顶红色棒球帽。
心脏骤然滞慢半拍,瞳孔跟着一震,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周围嘈杂的鸣笛声、咒骂他根本听不见,硬生生从车流里闯了过去。
“找死啊!”
“会不会看个红绿灯啊,玛德,自杀能不能挑个别的时间啊,真晦气。”
电话那边的三赖听着这些污言秽语,激动问话:“卧槽,靳朝!你那边什么情况啊?哥们儿胆小,你别吓我。”
站在女子方才走过的位置,靳朝跳动剧烈的心脏好像被尖刺深扎,连急促的呼吸都是疼的,他看着眼前繁华的夜景。
沉默许久,握着电话的那只手仍在发抖,他苦涩地抬头低笑出声,没来由的鼻尖一酸。
三赖靳朝?
靳朝三赖,我的幻觉好像又严重了。
再开口,声音干涩到不行。
三赖最见不得他这样,也受不了这种隔着屏幕什么都帮不到他的感觉。
三赖你知道兄弟最后悔的是什么嘛?我他妈要知道后来会发生这些,当初就不该起哄,劝你和那个叫阮阮的女生在一起。
三赖急得直爆粗口,还特意走到阳台上点了根儿烟,再说话的时候带着明显的哭腔:“靳朝,龙帮的事儿既然都解决完了,你听兄弟一句劝,回国了就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
三赖别折腾你自己了,行么?打群架、和那群出了名的混子玩命赛车、还不惜去地下拳场打黑拳,为的就是找有关她的线索,两年了…要我说,老金当初说的就没错,那女的压根不是被泰哥派人抓了。
就他妈一骗子!
对话戛然而止,靳朝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
这么久了,他还是不喜欢听别人说有关她的难听话,哪怕他们的种种猜忌都很合理,靳朝却不愿信。
他不觉得,那个连自己安危都不顾,也要雨中爬梯子救猫的人会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
那个会亲自学做甜品,只为给他准备生日蛋糕,会亲自下厨,会不怕死挡在他面前的女生,他不信她感动他的那些事情是装出来的。
所有人都觉得他变成现在这样不值得。
他却觉得,无论她都经历过什么,无论她藏着怎样的秘密,只要她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他都会接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