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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日常的假面

旅馆老板今天也在努力圆剧情

日子在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中一天天过去。

我像所有米花町的普通居民一样,在警方的“建议”下,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每周会有固定的超市配送员送来生活必需品,我几乎从不出门,唯一的放风是每天傍晚,在夕阳完全沉入高楼之前,下楼到公寓楼下的自动贩卖机买一罐咖啡。

这短短的几十米路程,成了我观察外界的唯一窗口,也成了我神经最紧绷的时刻。我会下意识地留意停在路边的陌生车辆,观察对面楼宇窗户后的剪影,分辨每一个擦肩而过的行人的脚步声。白鸟警官偶尔会“顺路”来访,名义上是关心我的生活,实则是一种不动声色的查探。他总是穿着熨帖的西装,带着温和的笑容,问一些看似随意的问题:“浅川小姐最近睡眠还好吗?”“有没有接到什么奇怪的电话?”“对附近的环境还习惯吗?”

我则扮演着一个惊魂未定、努力适应新生活的受害者角色,用恰到好处的谨慎和感激来回应。我们像两个演技精湛的演员,在“安全”这个舞台上,上演着心照不宣的对手戏。

阿笠博士每隔两三天会来一次,带着他新发明的、味道通常有些奇怪的点心,或者几本他以为我会喜欢的闲书。他会聊些街坊邻里的琐事,比如隔壁班新转来的孩子很调皮,或者波洛咖啡厅又推出了新品。他绝口不提组织,不提安室透,也不提柯南。但我能感觉到,他每次来,那双慈祥的眼睛都会不着痕迹地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像是在确认一切如常,又像是在寻找某种他预期中可能出现的“异常”。

至于柯南,他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我知道,他一定在某个地方,通过博士的描述,或者别的什么我不知道的渠道,关注着这里。我就像被放在玻璃罩子里的观察样本,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内里却无时无刻不承受着被审视的压力。

这种无处不在的监视感,比感官钝化更让人窒息。我必须时刻控制自己的表情、语气,甚至一个眼神,不能流露出过多的知识,不能表现出超乎寻常的警惕,更不能有任何可能联想到“穿越者”或“系统”的言行。我像一个走在钢丝上的人,脚下是名为“怀疑”的深渊。

直到那个周六的下午。

门铃响起时,我正在整理博士上次带来的旧杂志。透过猫眼,我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心脏猛地一缩。

不是白鸟警官,不是博士,也不是配送员。

是毛利兰和铃木园子。

毛利兰脸上带着温和的、略带担忧的笑容,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铃木园子则一如既往地活力四射,正凑在猫眼前做着鬼脸。

她们怎么会来?白鸟警官或者博士告诉她们的?还是……柯南?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闪过脑海。我下意识地想装作不在家,但园子已经大大咧咧地拍着门板喊道:“浅川小姐?在家吗?我们是小兰和园子,博士说您住这里,我们顺路过来看看您!”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回避。回避反而显得可疑。我必须应对,用最普通、最自然的方式。

我整理了一下表情,拉开房门,脸上挤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局促:“毛利小姐?铃木小姐?你们怎么……”

“哇!浅川小姐,你真的住这里啊!”园子率先挤了进来,好奇地四处打量,“博士说你之前遇到了点麻烦,搬来这里静养,我们就想着过来看看你!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

毛利兰也走了进来,将手中的纸袋放在桌上,温柔地说:“浅川小姐,这是一点心意,希望你不要介意。听说你之前受了伤,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们的关心看起来真诚而自然,带着女高中生特有的热情和善意。但我无法放松警惕。在名柯的世界里,任何“偶然”和“善意”背后,都可能藏着更深的目的。尤其是毛利兰,她是工藤新一(柯南)最亲近的人。

“谢谢你们,我已经好多了。”我侧身让她们进来,顺手关上门,心跳依旧很快,“只是小伤,没什么大碍。还麻烦你们特意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别客气啦!”园子摆摆手,自来熟地在沙发上坐下,“大家都是米花町的邻居嘛!而且,新一那家伙以前也总说你家旅馆的料理很好吃呢,可惜还没机会去尝尝。”

新一?工藤新一?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柯南(新一)通过小兰来试探我?

“工藤君……太夸奖了。”我勉强笑了笑,走到厨房给她们倒水,借机背过身,掩饰瞬间的慌乱,“只是些家常菜而已。”

“浅川小姐太谦虚了。”小兰接过水杯,语气温和,“新一那家伙对吃的很挑剔的,他能说好吃,那一定是真的很棒。”她顿了顿,看似随意地问道,“浅川小姐的旅馆……是暂时不营业了吗?以后还打算继续开吗?”

来了。核心问题。

我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这个问题看似平常,却暗藏机锋。如果我说不开了,显得我心灰意冷,或许符合受害者的心态,但也可能被解读为“彻底切断过去”;如果说还要开,又显得我对未来过于乐观,不符合一个刚经历袭击的人应有的恐惧。

我垂下眼睫,脸上露出适度的失落和不确定:“旅馆那边……暂时是没法回去了。以后……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个回答模棱两可,既表达了现状,又未对未来下定论。

“这样啊……”小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或者是探究?),“确实,遇到那种事情,肯定需要时间平复。”

园子没心没肺地接口道:“哎呀,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浅川小姐你手艺这么好,以后肯定没问题的!说不定还能在米花町开个新店呢!到时候我和小兰一定去捧场!”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沉默。

小兰的目光轻轻扫过客厅。房间很整洁,几乎没有什么个人物品,显得有些空旷和临时感。她的目光在墙角那个不起眼的、警方提供的紧急呼叫装置上停留了半秒,然后自然地移开。

“浅川小姐一个人住,平时会觉得闷吗?”小兰换了个话题,语气轻快了些,“要不要偶尔和我们一起出去逛逛?米花町有很多有趣的地方。”

“谢谢你的好意。”我连忙摇头,脸上露出歉然的微笑,“医生建议我还要多休息,暂时不太方便出门。而且……”我适时地流露出一丝后怕,“一个人待着,反而觉得安心点。”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小兰理解地点点头:“我明白。那浅川小姐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们。”

她们没有待太久,又闲聊了几句学校和生活中的趣事(园子主要负责说,小兰偶尔补充),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她们,关上房门,我背靠着门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发现手心已经全是冷汗。

这次突如其来的拜访,看似平常,却像一次精心策划的“火力侦察”。小兰和园子,一个温柔体贴,一个活泼开朗,完美地扮演了关心邻居的角色。但她们的问题,尤其是小兰那些看似随意的询问,每一句都踩在关键点上。

是柯南授意的吗?他想通过她们的眼睛,确认什么?确认我的精神状态?确认我是否真的如我表现的那样,只是一个无辜被卷入的普通旅馆老板?还是说,他想试探我是否对工藤新一(以及他背后的真相)有所了解?

我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看到小兰和园子说笑着走远的背影。阳光洒在她们身上,充满了青春的活力。而我所处的这个世界,却充满了谎言、监视和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维持日常的假面,比直面危险更加消耗心力。我不知道这场表演还能持续多久,也不知道下一次考验何时会以何种形式到来。

我看着窗外米花町看似和平的街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在这个由剧情和命运编织的巨大蛛网上,我只是一只微不足道、拼命挣扎的飞蛾。而那张网的主人,正耐心地等待着我耗尽力气,或者,犯下致命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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