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卷着几片泛黄的树叶,掠过狗熊岭的树梢时,还带着一丝夏末的温热。光头强扛着磨得发亮的锯子,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铺满松针的土路上,嘴里还嘟囔着:“李老板也太抠门了,就这点工钱,还让我来砍百年红松,这林子里的树精怪得很,指不定又要遇到什么麻烦。”
他这话刚落音,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顺着斜坡滚了下去,锯子也飞出去老远,哐当一声撞在一块青灰色的石头上。光头强揉着摔得生疼的屁股,刚想骂骂骂咧咧地爬起来,鼻尖却先闻到了一股清冽的草木香气,混着淡淡的野花味,不是狗熊岭常见的松树味,倒像是……像是很多年前,他在那个神秘的奇幻森林里闻到的味道。
“奇怪,狗熊岭什么时候有这种味道了?”光头强挠了挠后脑勺,抬头往四周看。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愣住了。
原本熟悉的狗熊岭树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参天的巨树,树干上缠着发光的藤蔓,细碎的光点像萤火虫似的在林间飘着,远处的溪流泛着淡淡的蓝光,甚至能听到清脆的鹿鸣声,悠远又空灵。
“这……这不是奇幻森林吗?”光头强猛地站起身,眼睛瞪得溜圆,“我怎么又进来了?当年要不是纳雅和金鹿角,我早就喂了那些豺狼了……”
他嘴里念叨着纳雅的名字,脚步却不自觉地朝着鹿鸣声的方向走。心里头有点慌,又有点莫名的期待,毕竟当年在奇幻森林的经历,是他这辈子最难忘的冒险,而那个穿着鹿皮服饰、能和森林万物沟通的少女纳雅,更是像刻在他脑海里似的,挥之不去。
林间的路比他记忆中更清幽,脚下的苔藓软乎乎的,踩上去像踩在棉花上。光头强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上立着一根巨大的鹿角形图腾,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图腾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而图腾旁边,一个纤细的身影正蹲在溪边,手里捧着一捧溪水,低头看着水里游过的彩色小鱼。
那身影穿着熟悉的鹿族服饰,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挽着,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侧脸的轮廓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柔和。
是纳雅。
光头强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脚步也停住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纳雅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来,手里的溪水顺着指缝滑落,滴在草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她的眼睛又大又亮,像藏着整片森林的星光,看到光头强的那一刻,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漾起浅浅的笑意。
“光头强?”纳雅的声音像林间的清泉,清脆又温柔,“你怎么会来这里?”
光头强这才回过神,挠着头往前走了几步,脸上有点发烫,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不知道,刚才在狗熊岭摔了一跤,爬起来就到这儿了。说来也怪,这奇幻森林不是只有心怀善意的人才能进来吗?我还想着砍树呢,怎么也能进来?”
纳雅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森林是有灵性的,它知道你现在的心里,已经没有砍树的执念了。你看你的锯子,”她指了指光头强身后掉在地上的锯子,那锯子的刀刃上竟然缠着一圈嫩绿的藤蔓,“森林都愿意接纳你,说明你变了。”
光头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锯子,又抬头看了看纳雅,心里头暖洋洋的。当年他来奇幻森林,是为了抓金鹿角换钱,做了不少对不起森林的事,可纳雅还是选择相信他,和他一起守护了这片森林。如今时隔多年,他早就不想砍树了,只想在狗熊岭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偶尔和熊大熊二唠唠嗑,没想到竟然还能再见到纳雅。
“你这些年,还好吗?”光头强憋了半天,才问出这么一句话。
纳雅点点头,伸手拂过身旁的一棵发光的树,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回应她。“我一直守着这片森林,金鹿角的光芒护着这里,一切都很好。倒是你,狗熊岭的生活,还习惯吗?”
“习惯,怎么不习惯!”光头强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跟纳雅讲狗熊岭的趣事,讲熊大如何带着大家保护森林,讲熊二有多爱吃蜂蜜,讲他自己现在改行当导游,带着游客看风景,再也不砍树了。他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纳雅就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露出浅浅的笑容,眼睛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阳光渐渐移到了头顶,林间的光点变得更亮了。纳雅看了看天色,对光头强说:“快到中午了,我带你去我的木屋坐坐吧,我给你煮森林里的浆果茶,可甜了。”
“好啊好啊!”光头强忙不迭地点头,跟着纳雅往森林深处走。
路上,纳雅跟他讲起奇幻森林的变化,说这些年来了不少新的小动物,溪边的鱼群也变多了,还说金鹿角偶尔会发出更亮的光芒,像是在预示着什么。光头强听得津津有味,偶尔插嘴问几句,两人的距离不知不觉间拉近了不少。
纳雅的木屋建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上,用藤蔓和木头搭建而成,门口挂着一串串风干的浆果,窗台上摆着几盆不知名的小花,开得正艳。走进木屋,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挂着鹿皮做的装饰,还有几支用羽毛做的箭,一看就是纳雅的武器。
纳雅让光头强坐在木凳上,自己则走到灶台边,拿起陶罐去溪边舀了水,又从竹筐里抓了几把五颜六色的浆果放进去,架在火上煮。很快,浓郁的果香就弥漫了整个木屋,闻起来让人垂涎欲滴。
光头强看着纳雅忙碌的背影,心里头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想起当年在奇幻森林里,纳雅也是这样,给他煮浆果茶,帮他处理伤口,在他最狼狈的时候,给了他最温暖的帮助。那时候他只觉得纳雅是个厉害的鹿族少女,可现在再看,却觉得她的身影格外动人。
“发什么呆呢?”纳雅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浆果茶走过来,把其中一杯递给光头强,“尝尝看,和当年的味道一样吗?”
光头强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和记忆中的味道分毫不差。“好喝!还是当年那个味儿!”他赞不绝口,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纳雅坐在他对面,捧着杯子轻轻抿着,目光落在光头强的脸上,轻声说:“其实,森林早就感应到你会来。前几天金鹿角发光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熟悉的人来奇幻森林。只是没想到,会是你。”
光头强放下杯子,看着纳雅的眼睛,认真地说:“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当年的事,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奇幻森林。”
“不用谢。”纳雅摇了摇头,“你最后也选择了守护森林,这就够了。森林的守护者,从来都不是只有鹿族,而是所有心怀善意的人。”
两人聊着天,从狗熊岭聊到奇幻森林,从当年的冒险聊到现在的生活,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夕阳已经西斜,金色的余晖透过木屋的窗户照进来,给两人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光头强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才惊觉已经到了傍晚,连忙站起身说:“哎呀,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熊大熊二该担心我了。”
纳雅也跟着站起来,送他到木屋门口。走到那根鹿角图腾旁时,光头强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纳雅,鼓起勇气说:“纳雅,我……我以后还能来奇幻森林看你吗?”
纳雅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眼里的星光闪烁:“当然可以。奇幻森林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只要你想来,随时都可以来。”
光头强的心里瞬间乐开了花,像是吃了蜜一样甜。他用力点头:“那我下次来,给你带狗熊岭的蜂蜜,熊二藏的那种,可甜了!”
“好啊,我等着。”纳雅笑着说。
光头强依依不舍地转身,朝着奇幻森林的出口走去。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回头看,纳雅还站在图腾旁,朝着他挥手,夕阳的光芒落在她身上,美得像一幅画。
光头强咧开嘴笑了,心里暗暗想着:下次一定要早点来,多陪纳雅聊聊天,还要给她带最好的蜂蜜。
而纳雅站在原地,看着光头强的背影消失在林间的光影里,伸手轻轻抚摸着身旁的鹿角图腾,嘴角的笑意久久没有散去。金鹿角在她身后发出淡淡的光芒,像是在祝福这场跨越时光的重逢,也像是在预示着,一段温柔的爱恋,即将在这片奇幻森林里,悄然萌芽。
林间的风轻轻吹过,带着浆果的甜香和草木的清新,也带着两人之间悄然滋生的心动,在奇幻森林的每一个角落,轻轻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