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放学的铃声响起时，夕阳刚好落在教室最后一排的窗沿上。

金色的光斜斜地洒进来，把桌面镀上一层暖色。

沈砚合上练习册，揉了揉有点酸的眼睛。

数学老师拖了几分钟堂，嘴里还在念叨着“这道题高考必考”“回去一定要多做几遍”。

同学们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心不在焉地应和。

“沈砚。”

旁边的王默压低声音：“你今天真的没事了吗？”

“嗯。”沈砚点头，“已经恢复了。”

“那就好。”王默松了口气，“你要是再晕倒一次，我可能真的会被老师请家长。”

“你对自己也太没信心了。”沈砚笑了笑，“老师没那么可怕。”

“你是没见过我妈生气的样子。”王默打了个寒颤，“那才叫可怕。”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跟着人流走出教室。

走廊里吵吵嚷嚷，有人在讨论周末去哪里玩，有人在抱怨作业太多。

沈砚背着书包，走在人群里，却莫名有种“自己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的感觉。

——他们的世界，只有考试、作业、游戏、动漫。

——而他的世界，已经多了“世界线”“碎片”“修复任务”这些东西。

“沈砚。”

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在。”沈砚在心里回应。

“检测到当前世界线即将进入第一个关键事件节点。”系统说。

“关键事件？”沈砚问，“是王默遇到罗丽？”

“是。”系统说，“预计时间：今天傍晚。”

“地点：叶罗丽娃娃店。”

“请提前做好准备。”

沈砚：“……”

他侧头看了一眼走在身侧的王默。

女孩正低着头，和同桌讨论明天的英语小测，一脸苦恼。

“你说，我要是能有魔法就好了。”王默突然感叹，“挥挥手，作业就写完了。”

“那你可能会被老师抓去解剖。”沈砚淡淡道。

“……”王默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打了个寒颤，“算了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写作业吧。”

沈砚笑了笑。

——魔法，很快就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而他，要做的，是确保她在接触这些东西的时候，不会被“异常因素”伤到。

“你今天回家怎么走？”他问。

“还能怎么走？”王默叹气，“原路返回呗。”

“你家那条小巷，是不是会经过一条很老的商业街？”沈砚问。

“是啊。”王默点头，“你怎么知道？”

“猜的。”沈砚说，“我今天可能会绕路，顺便去那边看看。”

“哎？”王默眼睛一亮，“那我们可以一起走一段。”

“嗯。”沈砚点头，“一起。”

系统：“提醒：建议你与王默同行，以便第一时间介入关键事件。”

“我知道。”沈砚在心里说。

二

傍晚的风，带着一点凉意。

夕阳把街道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边的小摊亮起了暖黄色的灯。

王默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

“你要买什么吗？”沈砚问。

“也没有。”王默说，“就是觉得，这边挺有意思的。”

老商业街不算大，两边是各种小店：文具店、小吃店、服装店，还有几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老店。

行人不算多，却有一种很生活的烟火气。

“你平时都从这边走吗？”沈砚问。

“嗯。”王默点头，“这边近一点。”

“那你有没有注意过，前面有一家很特别的店？”沈砚问。

“特别的店？”王默愣了一下，“什么店？”

“比如——”沈砚顿了顿，“娃娃店。”

“娃娃店？”王默皱眉，“好像……有吧？”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

那条小巷口附近，好像确实有一家不太起眼的店。

店门总是关着，橱窗里摆着几个看起来很精致的娃娃。

但她平时匆匆路过，很少在意。

“你想去看娃娃？”王默好奇地看向他，“你也喜欢娃娃吗？”

“也不是。”沈砚说，“就是听说，那家店挺特别的。”

“哦。”王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两人聊着天，很快就走到了那条小巷口。

巷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两边的墙上爬满了爬山虎，夕阳的光落在叶子上，泛着淡淡的红。

“我家就在前面。”王默指了指巷子深处，“你不是要去那边看看吗？”

“嗯。”沈砚点头，“我先送你到巷口。”

“不用送了啦，又不是小孩子。”王默有点不好意思，“你去忙你的吧。”

“没事。”沈砚说，“反正顺路。”

王默：“……”

她偷偷看了他一眼。

——顺路？

明明方向都不一样。

她心里有点暖，又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两人走到巷口。

就在这时，一阵微不可察的风，从巷子深处吹了出来。

风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奇异的香气。

像是花香，又像是某种古老木头的味道。

“咦？”王默愣了一下，“我怎么感觉，今天这里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沈砚问。

“说不上来。”王默挠挠头，“就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我。”

“叫你？”沈砚心里一凛。

系统：“提示：关键事件节点已触发。”

“目标：叶罗丽娃娃店。”

“当前状态：王默被店的‘召唤’吸引。”

沈砚抬眼，顺着王默的视线望去。

小巷口的一侧，原本应该是一堵普通的墙。

不知何时，墙上多了一扇门。

那是一扇很旧的木门，门板上刻着繁复的花纹，门把手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铃铛。

门的上方，挂着一块牌匾。

牌匾上，写着几个古雅的字——

【叶罗丽娃娃店】

“哎？”王默瞪大眼，“这里什么时候有个店的？”

“你以前没见过？”沈砚问。

“没有啊。”王默摇头，“我每天都从这里走，从来没见过。”

“那你现在，想进去看看吗？”沈砚问。

“……想。”王默老实点头。

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奇怪。

明明只是一家娃娃店，她却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推开门，走进去。

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

“那就进去看看。”沈砚说。

“啊？”王默愣住，“你也进去？”

“你一个人进去，我不放心。”沈砚说。

“……哦。”王默脸有点红，“那，那一起吧。”

系统：“提醒：建议你与王默一同进入，以便保护她。”

“我知道。”沈砚在心里说。

他抬手，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叮——”

门把手上的铃铛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三

门后，是一个与外面完全不同的世界。

店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却并不压抑。

墙壁上摆满了架子，架子上，是一个个精致的娃娃。

那些娃娃，有的穿着华丽的礼服，有的穿着朴素的裙子，有的看起来像战士，有的像仙子。

每一个，都栩栩如生。

“哇……”王默忍不住惊叹，“好漂亮。”

“欢迎光临。”

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从店内深处传来。

沈砚循声望去。

柜台后面，坐着一位穿着旗袍的女人。

她的头发挽起，脸上带着淡淡的妆容，眼神却很锐利。

——辛灵。

沈砚在心里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们，是来买娃娃的吗？”辛灵问。

“我……”王默有点紧张，“我只是路过，看到这里有个店，就进来看看。”

“路过？”辛灵笑了笑，“能走到这里的孩子，可不仅仅是‘路过’。”

她的目光在王默和沈砚身上扫过。

当她的视线落在沈砚身上时，微微顿了一下。

“你……”辛灵眯了眯眼，“身上，有很特别的气息。”

沈砚心里一紧。

系统：“警告：被世界线关键 NPC 察觉异常。”

“请谨慎应对。”

“阿姨好。”沈砚主动开口，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学生，“我们只是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辛灵笑了笑，“那就随便看看吧。”

她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喜欢哪一个，可以拿起来看看。”辛灵说。

“真的可以吗？”王默有点小心翼翼。

“当然。”辛灵点头，“娃娃，也是有生命的。”

“它们，也在等属于自己的主人。”

王默听得似懂非懂。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角落里的一个娃娃吸引了。

那是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娃娃，有着金色的头发和大大的眼睛。

娃娃静静地坐在架子上，看上去有些孤单。

“这个……”王默走到架子前，轻轻拿起那个娃娃，“好可爱。”

“她叫罗丽。”辛灵说。

“罗丽……”王默重复了一遍，“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也许，是在梦里。”辛灵意味深长地说。

沈砚看着这一幕，心里很清楚——主线剧情，已经正式开始了。

“那我呢？”他在心里问系统，“我也会有娃娃吗？”

“根据当前世界线设定，你不属于‘原定主角团’。”系统说，“你不会自动获得娃娃。”

“但——”

“由于你的灵魂与世界本源高度契合，部分娃娃可能会对你产生‘特殊反应’。”

“建议你保持警惕。”

“……”沈砚有点无语，“你们对我，是不是有点太严格了？”

“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系统说。

沈砚不再说话，而是打量起店里的娃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有几双眼睛，在暗中看着他。

那种感觉，和他在操场上被水王子盯着时，有点相似。

“你也喜欢娃娃吗？”辛灵突然问他。

“还好。”沈砚说，“它们都很漂亮。”

“漂亮的，不只是外表。”辛灵说，“每一个娃娃，都有自己的故事。”

她顿了顿，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

“你身上的故事，也不少。”

沈砚心里一紧：“阿姨，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辛灵笑了笑，“只是觉得，你和一般的孩子，不太一样。”

“你身上，有‘外面’的味道。”

“外面？”沈砚捕捉到了关键词。

“是啊。”辛灵说，“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味道。”

系统：“警告：该 NPC 已察觉到你并非本世界原生灵魂。”

“请谨慎回答。”

“阿姨，你真会开玩笑。”沈砚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一点，“我从小就在这个城市长大。”

“是吗？”辛灵不置可否，“那，可能是我老眼昏花了。”

她转过身，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们能来到这里，也是一种缘分。”辛灵说，“喜欢的话，就多看看吧。”

“也许，你们会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一个。”

四

王默已经完全被罗丽吸引住了。

她抱着娃娃，爱不释手。

“罗丽，你真漂亮。”她小声说，“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像我一样？”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谁？！”王默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抱紧了娃娃。

“是我呀。”那个声音说，“我是罗丽。”

王默：“……”

她猛地低头，看向怀里的娃娃。

娃娃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你、你会说话？！”王默震惊。

“当然。”罗丽说，“我可是叶罗丽仙子。”

“仙、仙子？！”王默整个人都要石化了。

沈砚看着她，心里默默叹气。

——剧情，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你别怕。”罗丽说，“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王默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看看娃娃，又看看辛灵，又看看沈砚。

“你、你们……都听得到吗？”她小声问。

“听到什么？”沈砚故意装傻。

“就是……”王默压低声音，“娃娃说话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沈砚一脸“茫然”，“娃娃怎么会说话？”

王默：“……”

她突然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我真的听到了……”她小声嘀咕。

“也许，是你太喜欢她了。”沈砚说，“所以产生了一点‘代入感’。”

王默：“……”

她觉得好像有道理，又好像哪里不太对。

“你很喜欢她，是吗？”辛灵问。

“嗯！”王默用力点头。

“那，要不要把她带回家？”辛灵问。

“可、可是……”王默犹豫了一下，“我没有那么多钱。”

“钱？”辛灵笑了笑，“有些缘分，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

“你和她，有缘。”

“只要你愿意，好好珍惜她，她就可以跟你回家。”

“真的？！”王默瞪大眼。

“当然。”辛灵点头。

“不过——”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娃娃，不是普通的玩具。”

“她们，是有生命的。”

“你如果带她回家，就要对她负责。”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抛弃她。”

“你，做得到吗？”

王默握紧了怀里的娃娃。

她看了看罗丽，又看了看辛灵。

“我……”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

“我会好好保护她的！”

“我不会抛弃她的！”

辛灵看着她，目光柔和下来。

“好。”她说，“那，从今天起，罗丽，就是你的了。”

“欢迎你，成为叶罗丽战士。”

王默还没来得及高兴，店里的光线，突然暗了一下。

空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系统。”沈砚在心里叫了一声。

“检测到世界线发生轻微偏移。”系统说。

“偏移原因：修复者的存在。”

“目前偏移幅度：0.3%。”

“在可接受范围内。”

“但——”

“由于你与世界本源的高契合度，某些原本不会在此时出现的存在，可能会提前介入。”

“例如？”沈砚问。

“例如——”系统说，“源的碎片。”

沈砚：“……”

他心里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现在？”他问。

“不一定是现在。”系统说，“但很可能，在你第一次进入仙境时。”

“……”沈砚扶额，“你们就不能让我先适应一下吗？”

“这是为了世界线的稳定。”系统说。

“你与碎片的适度接触，有助于稳定世界。”

“但过度接触，会导致碎片对你产生过深执念。”

“所以——”

“请你自己把握好分寸。”

沈砚：“……”

他突然有点怀念，自己还是个普通学生的日子。

五

从娃娃店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小巷里亮起了一盏昏黄的路灯。

王默抱着罗丽，整个人还处于一种“难以置信”的状态。

“我……我真的，有一个会说话的娃娃了？”她小声问。

“你以为呢？”罗丽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哇——”王默又被吓了一跳，“你别突然说话啊！”

“那你想让我什么时候说话？”罗丽不满，“白天你上课的时候吗？”

“那不行！”王默立刻否定，“被老师发现就完了！”

“那你就别老一惊一乍的。”罗丽说。

王默：“……”

她突然有点想哭。

——这就是，魔法世界吗？

——好像，比她想象中要复杂一点。

“你还好吗？”沈砚问。

“啊？”王默回过神，“我、我没事。”

“就是……有点太神奇了。”

“神奇的事情，还会更多。”沈砚说。

“啊？”王默抬头。

“以后，你可能会遇到更多像罗丽这样的仙子。”沈砚说，“也会遇到危险。”

“危险？”王默紧张起来，“什、什么危险？”

“比如——”沈砚顿了顿，“有人想伤害你。”

“为什么要伤害我？”王默更紧张了。

“因为，你很特别。”沈砚说。

“你身上，有别人想要的东西。”

王默：“……”

她突然有点后悔，刚才在娃娃店里那么爽快地答应。

“不过——”沈砚笑了笑，“你也会遇到很多，愿意保护你的人。”

“比如我。”

王默愣了一下。

“你？”她有点不敢相信，“你也会保护我吗？”

“我们是同学。”沈砚说，“互相帮助，很正常。”

他说得很平静。

可王默的心里，却莫名有点暖。

“那……”她小心翼翼地问，“以后，我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可以找你吗？”

“可以。”沈砚点头，“只要我在。”

“嗯！”王默用力点头，“那我们说好了！”

系统：“记录：关键节点人物对修复者的信任感+10。”

【当前信任度：25（友好 → 依赖倾向）。】

“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沈砚说，“罗丽如果跟你说话，你别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太奇怪。”

“我知道了。”王默说，“那你呢？你要去哪里？”

“我还有点事。”沈砚说，“你先回家吧。”

“好。”王默点头，“那，明天见。”

“明天见。”沈砚说。

王默抱着罗丽，转身跑进了小巷。

沈砚站在巷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系统。”他在心里说。

“在。”系统回应。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沈砚问。

“王默会在今晚，正式与罗丽建立契约。”系统说。

“随后，她会被带入仙境。”

“你，也会被一同卷入。”

“这是你第一次进入仙境。”

“也是——你与源的碎片，第二次正式接触的机会。”

“水王子？”沈砚问。

“是。”系统说，“根据多元层面的能量波动，他对你的‘关注’，正在增强。”

“你进入仙境后，他很可能会主动来找你。”

“……”沈砚有点头疼，“他来找我，算好事还是坏事？”

“从世界线稳定角度来看——”系统说，“是好事。”

“从你个人安全角度来看——”

“有一定风险。”

“……”沈砚叹气，“你们能不能给我一个明确一点的答案？”

“不能。”系统说，“这取决于你与他的互动方式。”

“请你记住——”

“你是修复者，不是他的‘所有物’。”

“不要被任何一个碎片，过度束缚。”

“否则——”

“你可能会，失去选择的自由。”

沈砚沉默了一会儿。

“我知道了。”他说。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