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内。
“嗨，睡不着呢。”
梦天雨最后也喝了些酒，脑子有点晕，看了看时间。
十一点四十五。
坐古月车的那阵，记得附近有一家24小时的网吧。
听宣传，那块好像有街机。
算了，去玩会吧。
海风卷着江水的潮气漫过街角。
路灯把柏油路照得泛着青白色，偶尔有晚归的魂导车驶过，留下短暂的引擎嗡鸣。
梦天雨插着兜往前走，鞋子碾过路边的碎石子。
脑子里还乱糟糟的，娜儿那句“我会让着你的”像颗水果糖，在舌尖化开淡淡的甜。
可转脸又想起古月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还有她最后说“账我结过了”时的语气。
一只银毛萝莉，一个慷慨的大小姐，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巷口的风突然拐了个弯，卷着几片落叶擦过脸庞。
梦天雨抬头时，正撞见路灯下那个熟悉的身影。
古月站在网吧玻璃门斜对面的公交站牌旁，深色外套的拉链拉到顶，露出一小截白皙的下巴。
她似乎也刚注意到他，原本望着路面的视线抬起来，眉尖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古月？好巧。”
梦天雨停下脚步，挠了挠头，“你也……”
“车没油了，散步回家。”
古月的声音没有什么波澜，目光从梦天雨的脸上移到了路边的灯火。
不得不说，他这张被神力改造过的脸，按照人类的审美来说，确实耐看。
“我记得你家小区不是这个方向啊？”
梦天雨盯着古月的侧脸看了两秒，路灯的光洒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点不自觉的探究，“散步？这附近除了那家网吧，好像就只有个快关门的便利店吧。”
古月的视线没动，依旧落在远处路面上，像是在发呆。
“刚在便利店买了点东西。”
她的声音还是平平的，只是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蹭了下外套拉链，金属扣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梦天雨顺着她的目光瞥了眼街角，那家亮着暖黄灯光的便利店确实在不远处，但门口的卷帘门已经拉下了大半，只剩个小缝，看那样子分明是在清场了。
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买东西？我刚从白云旅馆过来，路过那边的时候，好像没见你从里面出来啊。”
古月终于转过头，眼神带着些不悦，“梦天雨，你很闲吗？”
晚风突然又卷着潮气漫过来，吹得路边的梧桐叶沙沙响。
她额前的长发被轻风吹起，配合着她现在的表情，活像一只开启了脊背龙形态的哈基米。
梦天雨往网吧的方向瞥了眼，玻璃门里透出蓝幽幽的光，隐约能听见里面键盘敲击的脆响。
他忽然笑出了声，今天的夜很深，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透：“便利店都快关门了，你买的东西呢？总不能是揣在兜里的空气吧。”
古月的睫毛颤了颤，没回头，却抬手把外套拉链又往上拽了拽，像是想把半张脸都埋进去。
“忘了拿……”
她憋出三个字，声音闷在衣领里，有点含糊。
梦天雨挑了挑眉。
他往网吧门口挪了两步，玻璃门被里面的人推开条缝，一股混着些许烟味和消毒水味的暖空气涌出来，裹着几声年轻人大笑的回音，又很快被夜风卷散。
网吧的灯光很明亮，白的刺眼，白色的瓷砖地面上几根被抽完的烟头被随意丢在了地上。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去打游戏。”
他忽然开口，借着洒劲，语气放得很轻，“就是听说那家网吧有台老式街机，放着《拳皇97》，小时候在家乡被我爹带着玩过几把，可那时候还小，篼里没有几个钱，家长也不让去，成了小时候的遗憾。”
“现在长大了，优秀的手机游戏越来越多，我也渐渐忘掉这个游戏，没想到这里也有，想怀念，怀念。”
“街机？”
她终于接话，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的冷淡，“没想到你还玩这个，我以为你整天就会弄一些恶心人的修炼方法，比如乱用他人肖像权，抢劫，无证行医，办假证件之类的。”
我不给你治疗海神留下的伤，你又不乐意。
“别这么记仇嘛！”
梦天雨笑了，“我当时确实有气，想整蛊你一下。这不被你古月前辈给打服了吗？”
“那你……”
“街机挺有意思的，只是刚开始玩的人觉得不如现在的游戏罢了。”
梦天雨打断了她的话，故意拖长了调子，“两个人对打才好玩，一个人打电脑没意思。”
他顿了顿，侧过身正对着她，“你会玩吗？”
古月的脚步钉在原地，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会。”
“那正好。”
梦天雨笑得更自在了，“我教你啊。反正你也没事做，总不能站在这儿吹一晚上风吧？再说了……”
他朝便利店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家店灯都关了，你刚才进去买东西，难改行当神偷了？”
古月猛地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梦天雨指了指网吧的门：“进去坐坐？我一个人怪没意思的……就当陪陪朋友？”
他刻意把语气放软了些。
他还挺希望古月能陪他一起玩的，毕竟叶飞他们不在的时候，一个人确实无聊了。
古月盯着他看了几秒，又飞快地移开视线，落到网吧玻璃门里透出的蓝幽幽的光上。
那光忽明忽暗，映得她瞳孔里也跟着闪了闪。
“未成年人不能进网吧。”
她找了个最正经的理由。
“放心啦，我有黑市的假证。”
梦天雨挑眉，“再说了，那家店老板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玩需要身份证的网游就行。刚说的街机就不用，投币就能玩。”
风又漫过来，这次带着点网吧里飘出的柠檬味消毒水气息。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梦天雨都以为她要转身走了，才听见她极轻地“嗯”了一声。
“嗯？”
梦天雨没反应过来。
“反正也睡不着。”
古月别过脸，往网吧的方向挪了半步，步子迈得又小又快，像是怕自己反悔。
“进去待一会儿也行。”
她这是在傲骄吗？
梦天雨呵呵笑了一声，快步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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