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学生

九月的江城依旧燥热难耐，蝉鸣在樟树梢头拉长尾音，“吱——呀”，仿佛要把整个夏天都延续进教室里似的。

左奇函懒洋洋地把书包甩到肩后，踩着早读铃最后的余音晃进一班。刚进门没几步，他的目光就被自己座位旁边多出来的一张空书桌吸引了——桌面整整齐齐堆叠着崭新的教材，封面上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左奇函“转学生？啥来头啊？”

他挑了挑眉，胳膊肘轻轻捅了捅前排正埋头狂补作业的王橹杰。

王橹杰“听说是从英国转来的，成绩挺牛，长得嘛……”

王橹杰头也不抬，笔尖飞快滑动，话还没说完，班主任老何的声音已经扎进了教室。

老师“同学们早！这位是陈奕恒，以后就在咱们班学习。来，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门口的光影被拨开，一个瘦高的少年走了进来。他背脊笔直，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整个人安静得像一幅精心装裱的画。

全班四十双眼睛瞬时聚焦，少年站定，微微颔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标准得近乎优雅的英音，清冽又从容。

陈奕恒“Morning, everyone. I’m Jonathan, but you can call me 奕恒.”

稀稀拉拉的掌声从教室响起，左奇函懒洋洋地拍了两下，心里却“啧”了一声：这小子看起来太好欺负了，估计不到三天就会被那群混世魔王逗哭。

老师“陈奕恒，你先坐左奇函旁边。他成绩还行，就是话多，你多带带他。”

全班哄笑起来。左奇函嘴角抽了抽，刚想反驳，转学生已经走到近前，对他轻轻点了下头。

陈奕恒“Thank you for your trouble.”（麻烦你了）

左奇函愣了一秒，随即扬起他招牌的笑容。

左奇函“好说，哥罩你。”

早读结束，教室瞬间变成菜市场。左奇函惯例摸鱼，在物理书扉页画了一只歪脖子猫，然后把书推到两人中间。

左奇函“签名，见面礼。”

陈奕恒垂眸，看见猫旁龙飞凤舞的一行中文——「哥叫左奇函，以后有人欺负你就报我名。」

他的嘴角轻轻弯了一下，换了一支黑色0.38中性笔，在猫耳朵旁添了一行漂亮的手写印刷体：“Cheers, mate. ——Jonathan”。

陈浚铭抱着一摞作业本从窗外经过，一边走一边回头跟聂玮辰说话，阳光洒在他睫毛上，像撒了一把碎金。左奇函心头一跳，条件反射地抬手敲窗，比了个夸张的鬼脸。窗外的发小见状，笑得见牙不见眼，冲他握拳示意，又用嘴型无声说道：“中午食堂见。”

左奇函“中午食堂见。”

陈奕恒侧过头，目光穿过玻璃窗，落在那头碎金般的睫毛上。

陈奕恒“你朋友？”

左奇函“发小。”

左奇函拇指朝窗外一比。

左奇函“陈浚铭，一班的大宝贝。旁边是他死党聂玮辰，后面卷毛叫陈思罕，再往后是魏子宸。”

陈奕恒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却追着窗外那道背影，直到拐弯消失。

他在心里默念那个名字：Chen—Jun—ming。舌尖抵住上颚，像念一个刚刚学会的魔法咒语。

第二节下课，生活委员发校服。陈奕恒领到一套蓝白运动款，袖口绣着“江城一中”小篆。他低头研究汉字走线时，左奇函凑了过来。

左奇函“下午体育课，羽毛球会吗？”

陈奕恒“Meeting Point.”（会点）

左奇函吹了声口哨。

左奇函“行，哥带你飞。”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左奇函的打法野蛮奔放，跳杀像是劈柴，球“啪”一声狠狠砸向对方边线；而陈奕恒轻盈如猫，垫步、交叉、并步，节奏轻得几乎听不见鞋底摩擦。

比分最终定格在11:9，左奇函险胜。

喘着粗气的左奇函撑膝站着，冲对面竖起了大拇指。

左奇函“厉害啊，陈奕恒。”

陈奕恒“You're not bad either.”（你也不差）

两人对视，汗水顺着睫毛往下滴，却都在笑。

中午食堂人潮汹涌，陈浚铭远远冲过来，一把勾住左奇函的脖子。

陈浚铭“听说你多了个学霸同桌？人呢？”

左奇函回头，发现陈奕恒被挤在人群外，手里稳稳托着餐盘，像一株被海浪包围的青松。他抬手招呼：

左奇函“陈奕恒！这边！”

少年走近，陈浚铭露出虎牙笑道：

陈浚铭“你好啊，新同学。我叫陈浚铭，以后一起玩儿！”

陈奕恒看着他，忽然想起上午窗外那个洒满阳光的少年——原来，快乐真的可以传染。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伸手与陈浚铭相碰：

陈奕恒“Okay, together later.”

陈浚铭眨巴眨巴眼睛，转头看向左奇函——虽然试卷上的英语句子能翻译，但实时翻译实在有点困难。

陈奕恒“好，以后、一起、玩。”

左奇函刚打算开口，陈奕恒就翻译了。

左奇函“原来你还会说中文！”

陈奕恒“不太、熟练。”

话音刚落，左奇函身后被人拍了一下，力道之大差点将他摔进餐盘里。抬头一看，陈浚铭正在拼命憋笑。

左奇函“张桂源！！”（咬牙切齿版）

左奇函转头正打算打，却被对方迅速拦住。

张桂源“唉唉唉，别打，等下把餐盘打掉了，倒你身上就不好了。”

左奇函停下动作，抬头看见陈奕恒正注视着这边。

张桂源“这位就是你说的新同学？”

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左奇函指着陈奕恒介绍。

左奇函“这是我的同桌——陈奕恒。”

张桂源顺势坐下，但还是被左奇函捶了一下肩膀。

张桂源“你好你好，我是张桂源，左奇函发小，高二。”

陈奕恒“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不标准版）

张桂源挑了挑眉。

张桂源“英国人？真稀奇。”

张桂源顺手从左奇函碗里夹走一块最大的糖醋里脊，动作行云流水。

左奇函翻了个白眼，把碗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左奇函“哥，你高二就了不起啊？再抢我菜，信不信我把你当年穿小猪佩奇睡衣的照片发年级群？”

张桂源耸耸肩，嘴里鼓着饭，含混不清地冲陈奕恒道：

张桂源“别理他，他从小就炸毛。——你打啥位置？篮球会不？”

陈奕恒想了想，点头。

陈奕恒“Guard.”（控卫）

张桂源眼睛一亮，和陈浚铭对视一眼。

张桂源“正好！下午社团招新，篮球队缺个主控。来试？”

陈浚铭补充，虎牙闪闪。

陈浚铭“副社长是我，社长是他。”

他用筷子尾巴点了点张桂源。

陈浚铭“你来的话，咱首发凑齐了。”

陈奕恒没急着答应，而是先看向左奇函——那人正低头跟最后一块红烧肉搏斗，感受到视线，含糊地抬头。

左奇函“去呗，省得老何天天念叨‘多参加集体活动’。”

说着，他把红烧肉“啪”地塞进嘴里，含混补充：

左奇函“不过某人的羽毛球社怕是要哭晕在器材室了。”

张桂源笑得一脸得逞，伸长胳膊勾住陈奕恒肩膀。

张桂源“那就这么说定！吃完操场见，球衣先借你。”

下午·篮球场

九月太阳毒辣，橡胶地面蒸腾着热浪。

篮球队老成员围成半圈，看社长亲自给新人做体测。

张桂源把球甩过去。

张桂源“折返跑、变向、一分钟三分，先简单来一套。”

陈奕恒脱掉校服外套，里面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像一面帆。

他跑起来时，肩背线条干净，脚踝灵活得像装了弹簧。最后一记三分出手，球划出高弧，“唰”地空心入网。张桂源吹了声口哨，回身与陈浚铭击掌。

张桂源“要了！”

陈浚铭把球抱在怀里，冲陈奕恒抬抬下巴。

陈浚铭“明儿开始合练，放学别走。”

说着，他随手把球衣抛过去——蓝色背心，背后印着“JiangCheng10”，胸前是小小的“副”字。

陈奕恒指腹摩挲过那枚刺绣，忽然听见场边有人喊他。

左奇函“喂——Jonathan！”

左奇函抱着羽毛球拍，站在铁丝网外，逆光里笑得像刚偷完蜜的猫。

左奇函“别忘了咱羽毛球社也招人，你要是想跳槽，随时。”

张桂源隔空怼回去：

张桂源“左奇函你少来！先来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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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私设：陈浚铭张桂源左奇函是发小，陈奕恒转学到左奇函的班级，杨博文左奇函在一班（点头之交），左奇函王橹杰是同桌，张函瑞张桂源在同年级（点头之交），杨涵博张奕然李嘉森和左奇函在同一年级（杨涵博张奕然李嘉森是朋友），陈思罕陈浚铭聂玮辰魏子宸在一班（是好朋友），李煜东跟陈浚铭在同个年级。

作者张桂源比陈浚铭大两岁，左奇函比陈浚铭大一岁，聂玮辰李煜东陈思罕魏子宸比陈浚铭大几个月

作者左奇函高一，陈浚铭初三，张桂源高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