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橘黄色的灯光从天花板的白炽灯里漫出来，柔柔和和地铺满了整个房间。窗外的蝉鸣渐渐低了下去，只有偶尔掠过的晚风，卷起院角槐树叶的沙沙声，轻得像一声叹息。陈月林的小床上，浅粉色的被子被掖得严严实实，小姑娘靠在软乎乎的枕头上，脸蛋依旧带着点生病时的潮红，眼神却比白天亮了些，正蔫蔫地望着床边的两个人。
陈燕林端着一碗刚做好的打鸡蛋进来时，空气里瞬间飘满了鸡蛋的鲜香。碗里的蛋液被搅打得均匀，蒸得嫩嫩的，上面还撒了一小撮细碎的葱花，冒着淡淡的热气。她把碗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又拿了个干净的勺子递给陈飞林，声音放得极轻：“慢点喂，别烫着她。”
陈飞林点点头，坐在床沿边，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鸡蛋羹。那蛋羹嫩得像一汪凝脂，颤巍巍地在勺子里晃着。她把勺子凑到嘴边，微微低头，轻轻吹了吹，温热的气息拂过蛋羹表面，连带着灯光都好像柔和了几分。她抬手试了试温度，确定不烫了，才慢慢把勺子递到陈月林的嘴边，柔声哄着：“月林，张嘴，尝尝大姐做的打鸡蛋，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味道。”
陈月林眨了眨眼睛，乖乖地张开小嘴，把那勺鸡蛋羹含了进去。嫩滑的蛋羹滑过舌尖，带着淡淡的咸香，是熟悉得刻进骨子里的味道。她小口小口地嚼着，眼睛里慢慢漾起一点笑意，吃完一勺，还主动把小嘴凑过来，等着下一勺。
陈燕林坐在床的另一边，手里拿着一本旧旧的童话书，指尖轻轻拂过泛黄的纸页。看着陈飞林耐心喂饭的样子，看着妹妹满足的小模样，她的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翻开书，用低缓又柔和的声音讲起了故事。
“从前啊，有一只小兔子，它生病了，兔妈妈就给它做了甜甜的胡萝卜粥，还坐在床边给它讲故事……”她的声音像温水一样，淌进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和着陈飞林喂饭时的轻声细语，织成了一张暖融融的网。
陈飞林一勺一勺地喂着，偶尔会停下来，用纸巾轻轻擦去陈月林嘴角沾着的蛋羹碎末。月光悄悄从窗缝里溜进来，落在陈月林的睫毛上，落在陈燕林握着书页的手指上，也落在陈飞林微微低垂的侧脸上，静谧又温柔。
一碗鸡蛋羹很快就吃完了。陈月林舔了舔嘴角，眼神里带着点小小的满足，却也藏着掩不住的倦意。陈飞林放下勺子，帮她擦干净嘴，又掖了掖被角。陈燕林也合上书，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已经比白天降了些，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一点。
“睡吧，月林。”陈燕林的声音轻得像羽毛，“睡醒了，病就好得差不多了。”
陈月林眨了眨眼睛，往被子里缩了缩，小手还不忘抓了抓陈飞林的衣角。陈飞林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动作轻柔得像哄着襁褓里的婴儿。
没一会儿，陈月林就抵不住倦意，微微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
房间里静了下来，只有灯光依旧暖着。陈燕林和陈飞林没有起身，依旧坐在床边，目光落在小姑娘安睡的脸上，眼底的温柔，浓得化不开。晚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柠檬酱淡淡的酸甜味，和着屋里的温馨气息，一起融进了这漫漫长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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