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中的质问

暖光还在客厅的绒毯上淌着，细碎的金光裹着姐妹俩相拥的身影，空气里飘着冰糖雪梨水淡淡的甜香。陈燕林的手掌轻轻拍着陈飞林的后背，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妹妹这些天积攒的疲惫，方才那句欣慰的笑谈还在耳边绕着，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一条缝，陈月林的脑袋探了进来。她手里端着一个白瓷果盘，盘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是切好的苹果块和圣女果，还插着几根晶莹的果签。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染出一层浅浅的金色，衬得她那双还带着点稚气的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

她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生怕惊扰了沙发上的温馨。果盘里的水果还带着刚洗过的水润光泽，水汽氤氲着，散出清新的甜香。走到沙发边，她才停下脚步，看着相拥的二姐和大姐，嘴角先弯起了一抹软软的笑。

“大姐，二姐，我切了水果，你们尝尝呀。”

陈月林的声音脆生生的，像颗刚剥开的糖，甜得人心里发暖。

陈飞林闻声抬起头，从陈燕林的怀里退出来，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陈燕林也抬眼看向陈月林，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果盘上，又扫过她鼻尖沾着的一点果渍，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些：“我们月林真乖，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陈月林连忙摇摇头，将果盘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又特意往陈燕林手边推了推，这才挨着沙发边坐下，小手撑着下巴，看着陈燕林。

目光掠过大姐脖颈间那道浅浅的瘀痕，又落在她身上那件米白色的纱裙上，看着她苍白却依旧清丽的眉眼，陈月林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语气里带着满满的不解和委屈，还有几分孩子气的愤愤不平：“对呀，大姐这么漂亮，这么温柔，哥哥怎么会对大姐下手呢？他怎么舍得对大姐下手啊？”

这话一出，客厅里的空气静了一瞬，随即又被浓浓的亲情裹住。

陈月林撅着嘴，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声音里带着点鼻音，像是想起了那天的场景，眼眶微微泛红：“那天我躲在楼梯口，都看见了……我看见哥哥掐着大姐的脖子，看见大姐的纱裙都被弄脏了，看见大姐你挣扎得那么难受……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想冲上去，可我太小了，我怕……”

她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眼圈也越来越红，那副委屈又心疼的模样，看得陈燕林和陈飞林心头一软。

“后来我看见大姐你晕过去，看见二姐你哭着给大姐做急救，我就躲在楼梯间哭了好久好久。”陈月林吸了吸鼻子，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又抬头看向陈燕林，眼神里满是孺慕和心疼，“大姐你那么好，小时候给我梳辫子，给我买糖吃，下雨的时候背着我回家，我生病了你守着我一夜不睡……哥哥怎么能对这么好的大姐下手呢？他是不是疯了呀？”

陈燕林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听着她孩子气的质问，心里那点残存的悸痛，竟被这满满的心疼冲淡了。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陈月林的头，指尖拂过她柔软的发丝，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傻孩子，不哭啦。都过去了，大姐这不是好好的吗？”

“可是我心疼。”陈月林蹭了蹭陈燕林的掌心，鼻子一抽一抽的，“大姐你那么漂亮，穿纱裙的时候像仙女一样，哥哥怎么忍心的呀……”

陈飞林也伸手揽住陈月林的肩膀，将她搂进怀里，看着陈燕林，声音里带着点感慨：“可不是嘛。从小到大，大姐都是我们姐妹三个里最好看的，脾气也是最好的。小时候隔壁巷的男孩子欺负我，是大姐冲上去替我撑腰；月林弄丢了最喜欢的布娃娃，是大姐跑遍了整条街帮她找回来；哥每次闯了祸，都是大姐替他扛着……他怎么就忘了这些呢？”

陈燕林看着依偎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妹妹，一个眼底带着疲惫却满是关切，一个还带着稚气却满是心疼，一股暖流猛地涌上心头，眼眶也微微发热。她伸出双臂，将两个妹妹都揽进怀里，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紧紧地抱着。

暖光落在三人相拥的身影上，将她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映在地板上，温馨得不像话。果盘里的水果散发着清甜的香气，冰糖雪梨水还在冒着淡淡的热气，窗外的风轻轻吹过，带着春日里的花香，溜进屋里，裹着这一室的亲情，浓得化不开。

“好了，都别想啦。”陈燕林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带着对妹妹们的珍视，“只要我们三个好好的，就够了。来，吃水果，月林切的，肯定甜。”

她说着，拿起一根果签，叉起一块苹果，递到陈月林嘴边。陈月林立刻张开嘴，咬了下去，甜丝丝的汁水在舌尖漫开，她瞬间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陈飞林也拿起果签，叉了一块圣女果，喂到陈燕林嘴边。陈燕林含笑咬下，酸甜的滋味在嘴里化开，眼底的笑意，温柔得像窗外的阳光。

客厅里的笑声，轻轻的，软软的，像一串风铃，在暖光里摇着，将所有的阴霾，都吹散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