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的操场，总是最喧闹的时候。
夕阳将半个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塑胶跑道上三三两两地走着刚结束训练的学生。而操场中央的露天篮球场，则像是一个沸腾的竞技场，呐喊声、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球鞋摩擦地板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充满了荷尔蒙的气息。
马嘉祺穿着白色的球衣，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刚刚结束了一组高强度的投篮训练，正拿着毛巾擦着脸，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篮球场边的那个长椅。
长椅上，坐着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宋亚轩。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似乎是英文原版小说。金色的头发被夕阳镀上了一层暖橘色，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安静的阴影。他坐在那里，就像是坐在一场与他无关的电影之外，安静地看着球场上这群挥汗如雨的少年。
自从那天在体育馆楼下碰见宋亚轩后，马嘉祺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
他总觉得，那天宋亚轩看他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
那种感觉，让他既心慌又隐隐期待。
“嘉祺！发什么呆呢？球！”
一声大吼打断了马嘉祺的思绪。
严浩翔一个箭步冲过来，把球塞进他怀里，顺带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场边的长椅。
“哟，”严浩翔坏笑着撞了撞马嘉祺的肩膀，“看什么呢？哦——我明白了。”
他拖长了音调，眼神在马嘉祺和宋亚轩之间来回扫视：“既然都撞见了，还等什么？去打个招呼啊！”
“打什么招呼？”马嘉祺紧张地抓住篮球，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我跟他又不熟。”
“不熟才要熟嘛！”严浩翔是个行动派，他一把抢过马嘉祺手里的水瓶，不由分说地把他往场边推，“渴了，我去买水。你——去给那位‘金贵’的学弟送瓶水去！就当是……校友联谊！”
“严浩翔你给我回来！”马嘉祺低吼道，但严浩翔已经跑远了，还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马嘉祺孤立无援地站在球场边，手里捏着严浩翔硬塞给他的那瓶冰镇矿泉水。
隔着瓶身，冰凉的水珠沾湿了他的掌心，让他那颗狂跳的心稍微冷静了一点。
去吗？
* 就只是送瓶水。*
* 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马嘉祺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上战场一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球衣领口，然后迈开脚步，朝着那个金色的身影走了过去。
越靠近，他的心跳就越快。
他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盖过了球场上的喧闹。
当他终于走到宋亚轩面前时，宋亚轩似乎察觉到了阴影，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
宋亚轩看到穿着球衣、满头大汗的马嘉祺时，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显然，他也没想到这个“胆小鬼”会主动来找自己。
马嘉祺的脸瞬间又红了。
他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看那双眼睛，只是伸出手，把那瓶水递了过去。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声音也干涩得厉害：“你……你坐在这里很久了。喝……喝水。”
宋亚轩看着眼前这瓶冒着凉气的水，又看了看马嘉祺那张涨红的脸。
他没有立刻接水，而是微微歪了歪头，目光越过马嘉祺的肩膀，看向了那个还在运转的篮球架。
“你不打球吗？”他突然开口问道。
声音清冷，却不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带着一丝纯粹的好奇。
马嘉祺愣住了。
他没想到宋亚轩会问这个问题。
他顺着宋亚轩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球场，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篮球，摇了摇头：“刚……刚打完。”
“哦。”宋亚轩应了一声，目光又回到了马嘉祺的脸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动，“你打得……很帅。”
轰——
马嘉祺觉得自己的大脑瞬间短路了。
那个高冷的、对他不屑一顾的宋亚轩，竟然在夸他？
虽然只是“很帅”两个字，但对于马嘉祺来说，这简直是天籁之音！
他激动得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看得懂篮球？”
宋亚轩似乎对他的反应感到有些好笑，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在美国，篮球很流行。”
“哦……对……”马嘉祺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又有些微妙。
就在这时，去而复返的严浩翔拿着水，远远地冲这边喊：“嘉祺！还不回来？要关门啦！”
马嘉祺像是被惊醒了一样，赶紧把水往宋亚轩手里一塞：“那个……你拿着！我……我先走了！”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转身跑回了球场。
宋亚轩看着手里那瓶还带着他体温的水，又看了看那个在球场上慌乱奔跑的白色身影，嘴角那抹浅浅的笑意，终于扩大成了一个清晰的弧度。
他低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那个笨拙的男生身上。
夕阳下，少年的背影被拉得很长。
马嘉祺跑回球场，严浩翔立刻凑过来，坏笑着挤眉弄眼：“怎么样？怎么样？聊了什么？”
马嘉祺大口喘着气，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不敢回头，生怕被宋亚轩看到自己这副失态的样子。
但他还是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场边的长椅。
那个金色的身影还在那里，正低头看书，仿佛刚才那个对他微笑的人，只是他的幻觉。
马嘉祺握紧了手中的篮球，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
没关系。
* 他开始理我了。*
*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聊……聊了点篮球。”马嘉祺故作镇定地对严浩翔说，但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出卖了他内心的狂喜。
严浩翔看着他这副春心萌动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把一瓶水扔给了他：“行了，知道你开心。赶紧的，再来一局！”
球场上，少年们的喧闹声再次响起。
而在球场边的长椅上，那个金色的少年，看书的嘴角，始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场关于篮球、关于暗恋、关于两个性格迥异少年的故事，才刚刚开始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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