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

许星柠正陷在甜甜的睡梦里，梦里还飘着小卖部暖黄的灯光，以及那道清冽好听的男声。

忽然，卧室门被“咚咚”敲响，林妍焦急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带着几分火烧火燎的急切：“柠柠！快起床！你快迟到了！”

许星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睫毛颤了颤，脑子还没从梦境里抽离出来，她揉着眼睛，瓮声瓮气地问：“妈妈，几点了？”

“别问几点了！你再不起，早读课都要上完了！”林妍的声音更急了，“我昨晚上叫你早睡你不听，现在好了吧！”

“迟到”两个字像惊雷一样炸在许星柠耳边，她瞬间清醒，瞌睡虫跑得无影无踪。

她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抓过搭在床尾的校服，三两下套好，连袜子都差点穿反。

洗漱更是潦草得不像话，牙膏沫子没擦干净就往外冲，蹬上鞋子抓起书包，跟林妍喊了句“妈我走了”，就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家门。

一路狂奔到学校，校门口的值日生都已经开始撤岗了。

许星柠喘着粗气，目光扫到校门旁边那堵不算矮的围墙，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保安叔叔求求情，就看见一个身影飞快地冲了过来。

那是个穿着同款校服的男生，身形清瘦挺拔，他脚步都没停，先是利落地把书包往墙内一扔，紧接着脚尖在墙边的石块上轻轻一点，借力一跃，双手撑住墙头，腰腹一用力，整个人就翻了进去，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得不像话。

许星柠看得目瞪口呆，眼睛都瞪圆了，心里直呼：我去，这人也太牛了吧！居然还能翻墙上学！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那堵看着就有点高的围墙，心里的小念头冒了又冒：要不……我也试试？可手刚碰到粗糙的墙面，又立刻缩了回来，算了算了，这墙看着就不好翻，万一摔下来，不仅要迟到，还要挂彩，太亏了！还是老老实实走大门吧！

她刚跑到校门口，预备铃的最后一声就响了，紧接着，上课铃声尖锐地划破了校园的宁静。

许星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拔腿就往教学楼冲，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声。

等她气喘吁吁地冲到教室门口时，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笔直地站在门边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星柠正暗自疑惑，班主任李老师就从教室里走了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带着几分严肃：“许星柠，虽然说你是新转来的，但是校规校纪人人都要遵守，迟到就是迟到，你和他一起去门口罚站去。”

许星柠的脸瞬间红透了，她攥着书包带，小声地跟李老师道了歉，然后垂头丧气地走到那个男生身边，规规矩矩地站好。

晨光落在她发烫的耳尖上，她偷偷抬眼瞥了瞥身旁的人，只看到一截线条干净的下颌线。

那个男生闻言，指尖无意识地摸了摸鼻子，耳廓悄悄漫上一层淡红，似乎也觉得有点窘迫。他没转头，声音清清淡淡的，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朗：“老师，是我刚才在校门口磨蹭了会儿，耽误了……”

话没说完，就被李老师打断了：“行了，迟到还有理了？站好！”

男生悻悻地闭了嘴，重新挺直脊背。许星柠偷偷抬眼，正好瞥见他白皙的脖颈，以及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的发梢，心里莫名咯噔一下——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这个人的声音……怎么和昨天在小卖部不小心撞到的那个男生一模一样？

不可能吧，大概是我想多了。

许星柠捏着衣角，偷偷抬眼觑了觑身旁的人——可不就是刚才翻墙时动作利落得不像话的少年？

教室里的晨读声整齐响亮，衬得走廊上的两人愈发安静。风卷着梧桐叶的影子掠过墙面，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无处遁形的尴尬。

她实在熬不住这沉默，硬着头皮先开了口，声音轻得像羽毛：“你好，我是新转来的同学，许星柠。”

男生闻声转头，晨光恰好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勾勒出冷峭的下颌线。他的目光淡淡扫过来，薄唇轻启，声音清冽又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磁性：“你好，江砚。”

这声线像冰镇汽水的气泡，簌簌地钻进耳朵里，许星柠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暗自惊叹，这人不仅声音好听，眉眼竟也生得这般俊朗。

等等，江砚？

许星柠猛地回过神，这不就是夏夏念叨了好几遍，说要坐在自己后座的那个江砚吗？

她定了定神，脸颊悄悄爬上一抹浅红，小声说道：“我听夏夏说过你的事，你的名字真好听。”

“陆知夏？”江砚挑了挑眉，尾音微微上扬，“她没说我坏话吧”

“没有没有。”许星柠连忙摆手，认真地解释，“她就跟我说，你是咱们学校的校霸，学习顶好，人长得帅，还会弹一手超厉害的钢琴呢。”

江砚闻言，嘴角极轻地勾了一下，没再多说，只淡淡回了句：“嗯。”

话音落下，两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走廊尽头的挂钟滴答作响，尴尬的气氛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将两人裹得严严实实。

许星柠盯着自己鞋尖的白色鞋带，恨不得原地挖个洞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