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的夏天

第五章晚风里的叹息（上）

窗外的月光渐渐爬上窗棂，银辉洒在客厅的地板上，映出一道长长的、温柔的影子。我窝在沙发的一角，脑袋枕着妈妈的腿，手里把玩着那个装着竹筷的木盒，指尖一遍遍摩挲着盒面光滑的纹路，心里的甜意像泡在温水里的蜂蜜，一点点漫开来。

妈妈的手指穿过我的发梢，动作轻柔得像拂过花瓣的风，她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年轻时候的事，说那个送她木簪的男生，说他们一起在老槐树下背诗的日子，说风吹过的时候，槐花簌簌落在肩头，像一场温柔的雪。

“那时候啊，总觉得日子长得很，好像一辈子都能这样下去。”妈妈的声音里带着点怀念的怅惘，指尖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现在想想，年轻时候的心动，真的比糖还甜。”

我抿着嘴笑，把脸往她的腿上埋得更深了些，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着茉莉茶的清香，安心得让人想打瞌睡。脑子里却忍不住浮现出林澈的样子，他笑起来的梨涡，他揉我头发时的温度，他叫我“小朋友”时，声音里藏不住的温柔。

这些细碎的、闪光的片段，像星星一样，在我心里亮闪闪的。

“妈，”我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声音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那你说，林澈他……会不会也有点喜欢我啊？”

话刚出口，脸颊就忍不住发烫，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薄红。我能感觉到妈妈的手指顿了一下，然后她低下头，看着我，眼底的笑意慢慢淡了些，却还是温柔的。

“傻丫头，”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喜不喜欢的，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我有点不服气地撅起嘴，把木盒抱在怀里，小声嘟囔：“可是他记得我初中的事，还给我刻了筷子，上次我中暑，他还守了我一晚上呢……”

我掰着手指头，一件件数着他对我的好，那些在别人眼里微不足道的小事，在我这里，却都是闪闪发光的证据。妈妈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客厅里只有窗外的风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声。

等我说完，妈妈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却依旧温和，像晚风拂过湖面，泛起细细的涟漪。

“知夏，”她看着我，眼神认真得让我有点心慌，“妈妈知道，你现在心里装着事，也知道那个叫林澈的男孩子，是个不错的孩子。”

她顿了顿，伸手把我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指尖的温度暖暖的，却让我莫名地紧张起来，攥着木盒的手指微微收紧。

“但是，”妈妈的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现在高一，正是打基础的时候，这个年纪，不能谈恋爱。”

“不能谈恋爱”这五个字，像一颗小石子，猛地投进我心里那汪盛满了欢喜的湖水里，瞬间溅起一圈圈冰凉的涟漪。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里的甜意像是被瞬间抽走，只剩下一点点涩涩的、空荡荡的感觉。我愣愣地看着妈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刚才明明还在笑着听我说心事，明明还说喜欢一个人是很美好的事情，怎么突然就……

“妈，”我张了张嘴，声音有点发颤，“我没有……我没有谈恋爱啊。”

我慌忙解释，像一只被抓住了小辫子的兔子，心里又慌又乱，“我就是……就是有点喜欢他，没有别的想法的。”

妈妈看着我慌乱的样子，没有生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把我揽进怀里，拍着我的背，像小时候我受了委屈那样，一下一下，温柔地安抚着。

“妈妈知道你没有，”她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温温的，“妈妈不是怪你，也不是不许你喜欢别人。喜欢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妈妈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心里揣着一个人，偷偷地欢喜，偷偷地难过。”

“可是啊，知夏，”妈妈的声音顿了顿，带着点无奈，带着点心疼，“高一这个年纪，太敏感，也太脆弱了。你们现在的喜欢，就像春天刚冒出来的嫩芽，看着娇嫩可爱，却经不住一点风吹雨打。”

我靠在妈妈的怀里，鼻子酸酸的，眼泪差点掉下来。我知道妈妈是为我好，我也知道，高一的学业有多重要，可是心里那点刚刚冒出来的欢喜，却像是被泼了一盆温水，不冷，却让人心头发闷。

“你想想，”妈妈继续说，声音轻轻的，却字字句句都敲在我的心上，“你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学习。高一打不好基础，高二高三就会越来越吃力。高考就像一座独木桥，千军万马都要过，妈妈不想你因为别的事，耽误了自己的前途。”

“而且，”妈妈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你们现在还太小，还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喜欢。今天你觉得他好，明天可能就会因为一点小事闹别扭。等你们长大了，见过了更多的人，经历了更多的事，才会明白，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值得你放在心上的。”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有点难受。

妈妈说的都对，我都懂。

可是，懂是一回事，能不能放下，又是另一回事。

林澈的样子，他的笑容，他的声音，他给我的那双刻着名字的竹筷，还有他叫我“小朋友”时，我心里那阵兵荒马乱的欢喜，都像是刻在了心上，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妈妈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抬起头，然后她看着我的眼睛，眼神里满是温柔和期许。

“知夏，妈妈不是要你和他断了联系，”她说，“你们可以做朋友，做很好的朋友。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互相鼓励，互相帮助。这样不是很好吗？”

“等你们考上了大学，等你们都长大了，”妈妈的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如果那时候，你还喜欢他，他也还喜欢你，那妈妈一定不反对。那时候的你们，更成熟，更稳重，也更有能力，去守护自己的喜欢。”

我看着妈妈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盛满了对我的爱和期待，还有一点点，不忍苛责的温柔。我的鼻子更酸了，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妈妈的衣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妈，”我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妈妈伸手擦掉我的眼泪，指尖带着温热的温度，她的笑容里带着点心疼：“傻孩子，哭什么。妈妈不是要逼你，只是想告诉你，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年纪的事。”

“现在的你，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放在自己身上。”妈妈摸了摸我的头，“等你变得更优秀了，你会发现，原来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你去看。”

我点了点头，把脸埋进妈妈的怀里，肩膀微微耸动着。心里的难过和委屈，像是找到了一个出口，一点点涌了出来。

妈妈没有再说话，只是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客厅里的灯光暖黄，窗外的月光温柔，木盒里的竹筷，还带着淡淡的竹香。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妈妈松开我，拿起桌上的纸巾，替我擦干净脸上的泪痕，然后她看着我，笑着说：“好了，不哭了。再哭，眼睛都肿了，明天怎么去学校见人。”

我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妈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看着我：“时间不早了，快去洗漱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

我嗯了一声，抱着木盒，站起身，朝着房间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回过头，看着妈妈。

她正站在客厅的窗户边，看着窗外的月光，背影温柔而单薄。

“妈，”我轻轻叫了一声。

妈妈回过头，看着我，笑了笑：“怎么了？”

“谢谢你。”我看着她，心里暖暖的。

谢谢你，没有怪我。

谢谢你，这么温柔地告诉我这些道理。

谢谢你，永远都是我的后盾。

妈妈的眼睛亮了亮，朝着我挥了挥手：“傻孩子，快去睡觉吧。”

我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房间。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我靠在门板上，手里紧紧抱着那个装着竹筷的木盒。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映出木盒的影子，长长的，细细的。

我打开木盒，看着里面那双刻着“知夏”二字的竹筷，心里五味杂陈。

喜欢的心情，没有因为妈妈的话而消失，反而像是被藏进了更深的地方，小心翼翼的，不敢轻易触碰。

可是，妈妈的话，也像是一道警钟，在我心里敲响。

高一，不能谈恋爱。

这句话，像一根细细的线，轻轻缠绕在我的心上，提醒着我，什么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我把木盒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月光。

夜色温柔，晚风轻轻吹过，带来一阵淡淡的桂花香。

我想起林澈，想起他在路灯下温柔的笑容，想起他叫我“小朋友”时，我发烫的耳根。

心里的欢喜，依旧在悄悄蔓延。

只是，这份欢喜，从此多了一层小心翼翼的克制。

我知道，从明天起，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偷偷地盯着他看，不能再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开心一整天。

我要把这份喜欢，藏在心底，藏在作业本里，藏在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单词里。

等我变得更优秀，等我们都长大了。

不知道那时候，这份藏在心底的喜欢，会不会还在。

也不知道，那时候的林澈，会不会还记得，那个在高一的秋天，偷偷喜欢他的，叫许知夏的女生。

窗外的月光，越来越亮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床头柜上的木盒，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这个秋天的夜晚，有点凉，有点甜，还有点，说不出的怅惘。

他不知道，在这个月光温柔的夜里，有一个女生，把对他的喜欢，小心翼翼地，藏进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也不知道，这份藏起来的喜欢，会在未来的日子里，开出什么样的花。

他不知道的夏天

第五章晚风里的叹息（下）

清晨的天光还带着点朦胧的灰蓝，巷口的路灯刚熄灭不久，残留的光晕混着薄雾，把青石板路染得湿漉漉的。我背着书包走出家门时，桂花的香气裹着微凉的风扑面而来，鼻尖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妈妈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手里还攥着我的保温杯：“知夏，等一下！把这个带上，里面是热牛奶，课间记得喝！”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快步跑下楼的身影，心里泛起一阵暖意。晨光落在她的发梢上，几根银丝格外显眼，我想起昨晚她温柔的叮嘱，还有那句“高一这个年纪不能谈恋爱”，鼻尖忽然有点发酸。

“知道啦妈，”我接过保温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你快回去吧，外面凉。”

妈妈替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又仔细叮嘱：“上课认真听讲，别走神，晚上放学早点回来，我给你炖了鸡汤。”

“嗯。”我点了点头，看着她转身往回走，脚步放得很慢，像是怕我一转眼就不见了似的。

我攥着保温杯，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转过身，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路上已经有了不少穿着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的，背着书包，嘴里叼着包子或者油条，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我混在人群里，脚步放得很慢，目光时不时地瞟向身边，却又在看到熟悉的白色身影时，慌忙低下头。

是林澈。

他和几个男生走在一起，手里拿着一本摊开的英语书，正低头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晨光落在他的侧脸，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微微翘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的心跳骤然加快，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手里的保温杯烫得惊人，指尖的温度一路蔓延到心底，却又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慌乱浇灭。

昨晚妈妈的话，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我和他之间。

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偷偷地盯着他看，不能再因为他的一个笑容，就开心一整天。

我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脚步下意识地放慢，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身边的男生们还在说笑，林澈的声音夹杂在其中，清清爽爽的，像冰镇的汽水，却让我觉得，隔着一层厚厚的雾。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他和那群男生分道扬镳，朝着实验班的方向走去。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教学楼的门口，才缓缓收回目光。

陈佳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吓了我一跳。

“知夏！你发什么呆呢？”她凑过来，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哦——我知道了，你在看林澈是不是？”

我慌忙转过头，脸颊发烫：“别瞎说，我没有。”

“没有？”陈佳佳挑眉，一脸不信，“你刚才那眼神，都快黏在他身上了。对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地凑近我，“你那个刻着名字的竹筷，带来了吗？让我再欣赏欣赏。”

我摇了摇头，把保温杯塞进书包里：“没带，放在家里了。”

其实我带了，就放在书包的夹层里，只是不敢拿出来。我怕被别人看到，怕被别人起哄，更怕……被林澈看到。

陈佳佳撇了撇嘴，有点失望：“好吧，还想借去炫耀一下呢。”

她挽着我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说着昨晚的电视剧，我听着她说话，偶尔应和几句，心里却乱糟糟的，像一团缠在一起的线。

走进教室的时候，早读课的铃声刚好响起。我放下书包，拿出英语课本，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落在实验班的方向。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是不是在认真地早读？

是不是又在偷偷地啃面包？

这些细碎的念头，像疯长的藤蔓，瞬间占据了我的整个心房。

我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课本上。单词一个个地跳进眼里，却又很快地消失，什么都记不住。

陈佳佳戳了戳我的胳膊，小声说：“知夏，你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是不是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是没睡好。”

陈佳佳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没再多问，只是把她的牛奶递给我：“那喝点牛奶，提提神。”

我接过牛奶，道了声谢，却没有喝。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连牛奶的甜味都尝不出来。

整个上午的课，我都听得心不在焉。老师在讲台上讲得眉飞色舞，我却只盯着黑板上的字，脑子里全是林澈的样子。

他的笑容，他的声音，他揉我头发时的温度，还有他送我的那双竹筷。

这些画面，像电影镜头一样，在我的脑海里反复回放，挥之不去。

课间的时候，我去洗手间，路过实验班的门口，脚步下意识地慢了下来。

林澈正站在走廊上，和苏蔓说话。阳光落在他们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苏蔓仰着头，笑得眉眼弯弯，林澈也微微侧着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画面美好得像一幅画。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疼。

我慌忙低下头，加快脚步，像是在逃避什么。

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林澈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带着一丝疑惑。我不敢抬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低着头，快步往前走。

直到走进洗手间，我才停下脚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镜子里的我，脸颊通红，眼眶微微泛红，看起来狼狈极了。

我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小声地对自己说：“许知夏，你清醒一点。妈妈说了，高一不能谈恋爱，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学习。”

可是，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怎么可能说控制就控制得住呢？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泛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回到教室的时候，陈佳佳正趴在桌上，见我回来，立刻坐直了身子：“你刚才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对了，林澈刚才来找你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水杯差点掉在地上：“他……他找我干什么？”

“不知道，”陈佳佳摇了摇头，“他就站在门口，问你在不在。我说你去洗手间了，他就说等你回来，让你去实验班门口找他。”

我的心跳更快了，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找我干什么？

是有什么事吗？

还是……

我不敢再想下去，心里又慌又乱，像揣了一只兔子。

陈佳佳推了推我的胳膊，笑着说：“快去啊，说不定是有什么好事呢。”

我犹豫了一下，攥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去还是不去？

去的话，我该跟他说什么？

不去的话，会不会让他失望？

心里的两个小人在打架，打得我头疼。

最终，我还是站起身，朝着实验班的方向走去。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窗户的声音。我的脚步很轻，每走一步，心跳就会加快一分。

实验班的门口，林澈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袋子，看到我过来，他的眼睛亮了一下，朝着我挥了挥手。

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笑容温柔得不像话，右边的梨涡浅浅陷下去，看得人心里发软。

我站在他面前，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你……你找我有事吗？”

林澈点了点头，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我：“这个给你。”

我愣了愣，下意识地接过袋子。指尖触到袋子的纹路，温温的，带着一点他手心的温度。

“这是什么？”我抬起头，撞进他清亮的目光里。

“你打开看看。”林澈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笑意。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袋子，一股淡淡的面包香扑面而来。袋子里躺着两个牛角包，还带着温热的气息，上面撒着一层细细的糖霜。

“这是……”我看着袋子里的牛角包，心里泛起一阵疑惑。

“我妈妈早上做的，”林澈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记得你好像喜欢吃甜的，就给你带了两个。”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酸涩又甜蜜的情绪瞬间涌遍全身。

他竟然记得我喜欢吃甜的。

这个小小的细节，他竟然也记得。

眼眶瞬间湿润了，我看着他，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只挤出两个字：“谢谢。”

林澈看着我泛红的眼眶，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慌忙低下头，摇了摇头，不敢让他看到我眼里的泪水：“没有，我没事。”

林澈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说：“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的心猛地一颤，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看得我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多想告诉他，我没有事，只是有点难过。

难过我们不能像普通的情侣那样，牵着手走在校园里。

难过我只能把这份喜欢，藏在心底，不敢轻易触碰。

可是，我不能。

我只能低下头，小声说：“真的没事，谢谢你的面包，我很喜欢。”

林澈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喜欢就好。那你快回去吧，快上课了。”

“嗯。”我攥着手里的袋子，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脚步很轻，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软软的。

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我回过头，看到林澈还站在那里，朝着我挥了挥手。

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笑容温柔得不像话。

我看着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或许，妈妈说的对。

高一的我们，不能谈恋爱。

但是，我们可以做朋友。

可以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可以把这份喜欢，藏在心底，变成前进的动力。

等我们考上了大学，等我们都长大了。

如果那时候，这份喜欢还在。

那我一定会勇敢地告诉他。

告诉他，我喜欢了他好多年。

从初一的运动会，到高一的秋天。

从蝉鸣聒噪的夏天，到桂花飘香的秋日。

这份喜欢，像埋在心底的种子，在时光的浇灌下，悄悄发芽，悄悄生长。

我攥着手里的面包，脚步轻快地走进教室。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的课桌上，暖洋洋的。

面包的香气，混着桂花的甜香，弥漫在鼻尖。

这个秋天的早上，有点凉，有点甜，还有点，说不出的欢喜。

他不知道，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有一个女生，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也不知道，这份藏在心底的喜欢，会在未来的日子里，支撑着她，走过漫长的高三时光。

更不知道，多年以后，当他们再次想起这个秋天的早上，想起这两个带着温度的牛角包，心里会泛起怎样的涟漪。

而我知道，从今天起，我要把这份喜欢，变成前进的动力。

我要努力学习，变得更优秀。

等我足够好的时候，我一定会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我喜欢他。

很喜欢，很喜欢。

第五章 晚风里的叹息

第五章晚风里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