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山，主峰之巅。
山风裹挟着深秋的寒意，呼啸着卷过破败大殿。霉味混杂着尘土气息，在空旷的殿堂内弥漫。
李番茄睁开眼睛的瞬间，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下稻草垫的粗糙，以及身上薄被难以抵挡的寒意。他撑起酸痛的身体，环顾四周——这是一座几乎可以用“废墟”来形容的殿宇。瓦片残缺，几缕天光从漏洞射下，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投出斑驳光影。墙壁上壁画斑驳脱落，支撑大殿的柱子漆皮剥落，一根已经歪斜，全靠几根木头勉强支撑。
“这是……哪儿？”
头痛如潮水般涌来，无数陌生记忆碎片冲击着他的意识。片刻之后，他终于理清了现状——自己穿越了。
从一个加班猝死的程序员，变成了一个名为“青岚宗”的修仙宗门掌教。
听上去风光，实则穷途末路。
李番茄赤脚踩在冰凉的石板上，推开吱呀作响的殿门。深秋山风扑面而来，他身上单薄、洗得发白的道袍根本挡不住寒意。
站在殿前台阶上，整个宗门的破败景象尽收眼底：杂草丛生的青石广场，歪斜的牌坊，远处殿宇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无一不透着凄凉。护山大阵的光芒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只剩一层淡如肥皂泡的薄膜在风中明灭不定。
记忆继续融合。
青岚宗，坐落东洲边缘青岚山脉，千年前曾出金丹真人，在此方圆千里也算一方势力。但那是过去。如今传承断续，道统凋零，到他已是第十七代掌教。原身也叫李番茄，年方二十，修为——炼气三层。
在修仙界，炼气三层意味着什么？刚摸到修仙门槛的底层。许多大宗门外门扫地的杂役，可能都有炼气四五层修为。
而整个青岚宗，除了他这个炼气三层掌教，还剩多少人？
李番茄按照记忆走向左侧低矮房舍——弟子居所。门窗大多破损，里面空无一人，积满灰尘蛛网。继续往后是膳堂，门内传来动静。
推门进去，一个身材粗壮、穿着油腻短褂的中年汉子正在灶台前忙碌，锅里煮着看不出原料的糊状物。见李番茄进来，汉子连忙在围裙上擦手行礼：“掌教？您醒了？俺正煮着粥。”
这是王大柱，青岚宗厨子，也是宗门老人。没有灵根，只是凡人，因憨厚勤快一直留在山上。
“王叔。”李番茄点点头，声音沙哑。
“掌教气色还是不好，多歇歇。”王大柱搓着手，“俺这儿还有最后一点山薯，都给掌教煮了补补身子。”
看着锅里稀薄的糊糊，李番茄心头沉重。“其他人呢？”
“老孙头在山门那儿守着。小翠去后山摘野菜野果。”
老孙头，孙守义，看门人，凡人，在青岚宗待了快五十年。小翠，十二三岁小姑娘，几年前逃荒到山脚下被捡回当杂役，同样没有灵根。
这就是青岚宗全部人口：一个炼气三层掌教，两个凡人老弱，一个孩童杂役。
李番茄走出膳堂，深深吸气，压下心头绝望。他继续在宗门内行走，像验收一笔烂到家的遗产。
藏经阁是一座两层小楼，推开门灰尘簌簌落下。书架上稀稀拉拉摆着几十本册子。李番茄随手翻阅：《引气诀》——修仙界最基础功法，但手里这本缺失最后几页关键行气法门；《青木功》——木属性基础功法，同样残缺；《基础符箓图解》——记载三种最低阶辅助符箓，材料难寻，画法粗糙；《青岚宗纪略》——薄薄册子记录宗门历史，最近一条是二十年前“第十五代掌教李长青（原身父亲）于宗门大殿坐化”。
此外还有几本杂书，价值有限。
没有秘法，没有传承，没有神功。
李番茄走到窗边，俯瞰大半个宗门。夕阳西下，余晖给破败建筑镀上凄艳金红，更显苍凉。
他想起原身最后记忆。
原身父亲李长青，炼气六层修为，已是青岚宗近百年最高水准。二十年前坐化时原身刚出生。宗门由远房师叔暂代掌教，但师叔资质平庸，寿元耗尽后宗门每况愈下。
原身十岁检测出四灵根（金木水火缺土），资质下等，却是青岚宗当时唯一有灵根之人。于是顺理成章成为第十七代掌教，接手烂摊子。
十年苦修，靠微薄灵气环境和残缺功法，勉强修到炼气三层。其间宗门弟子死的死走的走，最后只剩大猫小猫两三只。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债务。
三个月前，原身父亲那一代为维持宗门，向山外三百里“黑风坊”借五十块下品灵石购买“肥土散”，企图改良灵田土壤。结果灵田早已彻底退化，肥土散毫无作用。债务利滚利，如今连本带利达一百下品灵石。
一百下品灵石！对鼎盛时期青岚宗或许不算什么，但对现在这破落户无疑是天文数字。
黑风坊下了最后通牒：一个月内还清，否则以青岚宗山门及地契抵债。
原身在极度焦虑、绝望和连日奔波筹措无果的打击下，心力交瘁，一病不起。然后……就被来自地球的李番茄占据了身躯。
“一百下品灵石……一个月……”李番茄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棂干裂木漆。
他搜索原身记忆寻找值钱之物：库房早空；灵田退化贫瘠；法器只剩父亲传下的下品法器青木剑，最多值十几块灵石；矿脉早已枯竭；盟友？青岚宗早已边缘化，无人肯雪中送炭。
越回忆，心越凉。这开局简直是地狱难度——不，是开局一条破裤衩。
夕阳沉入群山，夜幕笼罩。山风更冷，远处传来凄厉鸟鸣。
李番茄回到青岚殿。殿内无灯，只有月光从漏洞洒下清冷光斑。他坐在硬板床上理清思路：首先确认这不是梦；其次继承了原身部分记忆和微薄修为。
尝试运转《引气诀》残篇，能感觉到丹田一小团暖意沿经脉缓缓流动。但经脉滞涩，灵气稀薄，运行一周天耗费近一个时辰，收获微乎其微。
炼气三层，寿元不过百岁，力量比凡人强些，能施展几个粗浅法术（驱物术、轻身术等），但威力有限且极度耗费灵力。以他目前灵力总量，全力施展三次驱物术就会耗尽。
“这修为，去山下当江湖骗子都嫌业务能力不足。”李番茄苦笑。
检查自身物品：青色道袍不值钱；腰间灰色储物袋空间仅一立方米，是最低阶货色。里面装着：五块颜色暗淡的下品灵石（宗门最后储备）；几两散碎银子；几十个铜板；下品法器青木剑；手抄《引气诀》《青木功》残篇；刻着“青岚”二字的掌教令牌；几件换洗粗布内衣。
就这些。还有这座山，这片地，以及三个几乎毫无战斗力的老弱下属。
“系统？老爷爷？金手指？”李番茄不死心在心里呼唤。
毫无回应。只有山风穿过破殿的呜咽。
夜深了。李番茄躺回床上，望着屋顶漏洞外的稀疏星辰，想起前世。虽然也是社畜，但至少吃得饱穿得暖，有网络有游戏，有父母唠叨朋友聚会。
而现在，他身处陌生修仙世界，成了随时可能失去山门、流离失所的破产掌教，修为低微，前途无亮。
“贼老天，你玩我。”他低声咒骂，声音在空荡大殿回荡更添寂寥。
但他骨子里不是轻易认命的人。前世能从农村考出，在大城市挣扎立足，靠的就是一股韧劲。
“不能坐以待毙。”李番茄坐起身，眼神在黑暗中凝聚微光。
一个月，一百下品灵石。靠正常途径绝无可能。必须想办法，剑走偏锋。
首先想到“骗”——伪装高人下山骗钱？但修为太低易被看穿，一旦露馅后果不堪设想。
抢？更不行。炼气三层去打劫？怕是被凡人壮汉围殴致死。
卖身？啊呸。
“知识就是力量……”李番茄喃喃，“我一个现代人，总该有点优势？”
努力回忆穿越小说套路：制盐？提纯白糖？烧玻璃？造火药？但这些都需要启动资金、原材料、工具及销售渠道。他现在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有余力搞这些？而且这是修仙世界，凡俗金银对修士价值有限，真正硬通货是灵石。那些小发明或许能赚点凡俗钱财，但想一个月内凑够一百灵石，无异天方夜谭。
“除非……能搞出对修士也有用的东西。”李番茄皱眉苦思。
修士需要功法、丹药、法器、符箓、阵法、天材地宝……他一窍不通。
原身会画三种基础符箓，但成功率不到一成，材料成本都收不回。炼丹？没丹方没材料没丹炉没火种。炼器？同样三无。阵法？护山大阵都快没了，他连维持都做不到。
“难道真的走投无路了？”李番茄感到深深无力。
就在这时，胸口传来微弱温热。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去。道袍之下，靠近心脏位置，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发烫。解开衣襟，借着月光查看——胸口皮肤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淡淡银白色圆形印记，约指甲盖大小，纹路复杂玄奥，似符文又似星辰图案。
“这是什么？”手指触摸，印记微微发热，并无其他异常。原身记忆里从未有过。
是穿越带来的？还是原身本来就有只是从未发现？
集中精神感应印记。意念接触瞬间，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清凉气流从印记涌出，顺手臂流入身体汇入丹田。原本近乎干涸的丹田得到补充，恢复一丝活力。疲惫精神也为之一振。
“有东西！”李番茄心头一跳。
立刻盘膝坐好，全力运转《引气诀》，同时意念紧锁胸口印记。印记光芒明亮一丝，更多清凉气流渗出，持续不断。引导气流与自身灵力融合，沿功法路线运转。
一个周天，两个周天……不知不觉天色微明。
李番茄缓缓收功睁眼。虽一夜未眠，但精神比昨天好许多，体内灵力恢复接近饱和，甚至似乎比之前精纯一丝。
胸口印记已恢复平静，不再发热发光，仿佛普通胎记。但李番茄知道，这绝不普通。
“这也许……是我翻盘的唯一希望。”他站起身走到殿外。
晨雾弥漫山间，远山如黛。破败宗门在晨光中轮廓清晰，更显苍凉。但李番茄心境已不同。绝望依旧，但多了不确定的希冀。
“无论如何，先活下去，保住山门。”低声自语，“然后，弄清楚这印记到底是什么。”
山下，王大柱已煮好稀粥。依旧是山薯糊糊，但李番茄吃得很认真。食物下肚，身体有了暖意。
找到正在山门牌坊下打盹的老孙头。老人须发皆白，脸上皱纹深刻，裹厚旧棉袄靠石头上。见掌教来连忙要起身行礼。
“孙伯，坐着吧。”李番茄摆手，“最近山外可有什么动静？”
老孙头咳嗽两声：“回掌教，前两天有几个行商路过山下，俺听他们唠嗑，说黑风坊的人又在催附近小家族账了，手段挺狠。还提到咱们青岚宗……说山门怕是保不住了。”
李番茄眼神一凝。“他们还说了什么？”
“就说……一个月期限快到了，到时候黑风坊要来收地。”老孙头叹气，“掌教，俺在山上待了五十年，看着宗门一天天败落……要是真守不住了，您就带着大柱和小翠走吧，别管俺这老骨头了。”
李番茄沉默片刻，拍拍老孙头肩膀：“还没到那一步。你看好山门，有任何异常立刻告诉我。”
离开山门，去后山找到正在溪边洗野菜的小翠。小姑娘身材瘦小，穿打补丁旧衣服，小脸冻得通红但眼睛很亮。看到李番茄怯生生叫“掌教老爷”。
“山里冷，早点回去。”李番茄道。
“嗯。”小翠点头，挎着装满野菜篮子跟在身后。
看着小姑娘单薄背影，李番茄握紧拳头。山门不能丢。不仅为原身责任，也为这三条因宗门而聚、无依无靠的人命。
回青岚殿再次尝试研究胸口印记。但无论如何集中精神，印记都没再发出清凉气流，仿佛昨夜昙花一现。
“需要特定条件触发？”猜测。回想昨晚情形：情绪极度低落近乎绝望，然后印记发热，集中意念接触……
“情绪？意念？还是时间？”无法确定。只能等待。
接下来几天，李番茄一边努力修炼可怜功法，一边绞尽脑汁思考赚钱还债办法。
下山去最近凡人集镇“青石镇”。镇子不大，一条主街几家商铺。用最后散碎银子买最便宜米粮盐，几个铜板买粗布针线——小翠衣服太破。
在镇上打听到信息：黑风坊是方圆五百里最大散修势力，坊主据说炼气九层修为，手下几十号修士，控制几条微型矿脉和几处坊市，放贷收债只是业务之一。名声很不好，欺压弱小常事。
青岚宗债务在黑风坊眼里可能不算大数目，但蚊子腿也是肉，且早盯上青岚山地皮。虽然灵气稀薄，但面积不小，山头众多，无论自己经营还是转手卖掉都有利可图。
镇上人提到青岚宗多摇头叹息，偶尔有不屑的觉得破落宗门早该消失。
李番茄沉默背东西回山。肩上重量不轻，心里压力更重。
山路上遇见两个穿短褂、腰间挎刀汉子。两人眼神不善打量他几眼，又看看背上东西，嗤笑一声擦肩而过往山上走去。
李番茄心中一紧。这两人身上有淡淡灵力波动，虽然不强但确实是修士。看方向正是去青岚宗。
加快脚步远远跟在后面。
果然，两人到青岚宗山门牌坊下，老孙头上前阻拦询问，被其中一人不耐烦推开。老人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李番茄赶到时，两人已大摇大摆走进宗门广场，正对破败殿宇指指点点，脸上满是鄙夷。
“两位何人？为何擅闯我青岚宗山门？”李番茄放下背篓上前沉声道。
两人转身。一个三角眼，一个刀疤脸，三十岁上下模样，修为大概炼气二层。
三角眼打量李番茄咧嘴笑：“你就是青岚宗李掌教？啧，炼气三层，果然名不虚传——的废柴。”
刀疤脸更直接：“少废话。我们是黑风坊的。坊主让我们来提醒李掌教，距离还款期限还有二十五天。一百下品灵石，准备好了吗？”
李番茄压下心头怒意平静道：“期限未到，届时我自会处理。”
“处理？”三角眼嗤笑，“拿什么处理？就你这破地方，刮地三尺也凑不出十块灵石吧？我们坊主说了，看在青岚宗祖上也曾风光过的份上，给你指条明路。”
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淫邪光：“我们坊主有个侍妾，最近想弄个清静别院修养。青岚山虽然灵气不怎么样，但景色还行。你要是识相，现在就签地契转让文书，带着你的人滚蛋。那一百灵石，坊主可以做主给你免了。如何？”
李番茄眼神彻底冷下。这是连最后遮羞布都不要了，明抢。
“青岚宗乃祖师所立，基业岂可轻弃？”一字一句道，“二十五天后，我自会还清债务。两位，请回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刀疤脸脸色一沉上前一步，炼气二层气势压向李番茄，“就凭你？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把你扔下山？”
李番茄握紧拳头。体内灵力缓缓运转。青木剑在储物袋里，但他知道一旦动手事情就再无转圜余地。且对方两人修为只比他低一层，真打起来未必占便宜。更重要的是冲突升级，黑风坊就有借口提前动手。
“两位是要在此动手？”李番茄强作镇定，目光扫过两人，“青岚宗再破落，护山大阵犹在。惊动了阵法，两位怕是不好交代。”
虚张声势。护山大阵能量几乎耗尽，根本启动不了攻击。但外表那层光膜还在，或许能唬人。
三角眼和刀疤脸果然迟疑一下，看向那层微弱光膜。不确定阵法余威还有多少。
“哼，虚张声势。”三角眼冷哼但气势收敛些，“行，我们就再等你二十五天。二十五天后，若是见不到灵石……就别怪我们黑风坊不客气了！”
扔下一块黑色木牌，上刻“黑风”二字。“这是凭据。到期自行来黑风坊交割，或者……等我们上门。”
说完两人狠狠瞪李番茄一眼，转身下山去了。
李番茄站在原地，直到两人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才缓缓松开紧握拳头，手心全是冷汗。
老孙头捂着胸口走来担忧道：“掌教，他们……”
“没事。”李番茄弯腰捡起黑木牌，入手冰凉带阴森气息。“孙伯，这几天多留意山下来往人。”
“哎，哎。”老孙头连连点头。
李番茄走回青岚殿，将背篓东西交给闻讯赶来的王大柱和小翠，然后独自一人登上宗门最高处——后山瞭望塔。
塔已半塌，他站在仅存平台上极目远眺。群山连绵，云海翻腾。夕阳将天际染成金红。
景色壮丽，但无心欣赏。
二十五天，一百下品灵石。
胸口印记毫无反应。
前路似乎一片黑暗。
“真的……没有希望了吗？”喃喃自语，深切疲惫无力感从心底升起。
就在这时，胸口再次传来熟悉温热——比昨夜更清晰强烈。
他猛地低头扯开衣襟。只见那银白色印记在夕阳余晖下正散发出柔和稳定光芒。光芒越来越亮，纹路仿佛活了缓缓流转。
与此同时，脑海中响起冰冷机械却如天籁般声音：
【检测到宿主强烈生存意愿与世界锚点稳定……符合绑定条件……】
【能量吸取中……来源：日月星辰之光、地脉残余灵气、宿主情绪波动……】
【系统激活准备……10%…30%…70%…】
【100%！】
【第四天灾召唤系统，启动成功。】
【宿主：李番茄（青岚宗第十七代掌教）】
【系统初始功能载入中……】
李番茄僵在原地，瞳孔因极度震惊收缩。
下一秒，淡蓝色半透明光幕如游戏界面凭空浮现眼前。
光幕最上方一行清晰文字：
【欢迎使用第四天灾召唤系统。您的征程，始于脚下这片废墟。】
李番茄死死盯着光幕，心脏狂跳血液奔涌。
在长久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缓缓深深吸气。冰冷山风灌入胸腔，却熄灭不了骤然燃起的火焰。
嘴角一点一点向上弯起锐利弧度。
“第四天灾……召唤系统？”
声音很轻，却带着压抑到极致后爆发的力量。
“好像……有点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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