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绒布，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
裴伏越站在单元楼门口的阴影里，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微微蹙眉，才慢条斯理地捻灭烟蒂，丢进垃圾桶。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路灯下的身影上，眸色沉得可怕。
周橙欲正背着书包，跟同班的男生勾肩搭背地说笑，少年清亮的嗓音裹着夜风飘过来，尾音扬得老高，带着点刻意装出来的憨气：“真的！我上次觉醒异能的时候，差点把我家冰箱冻裂，你说我是不是特没用？”
男生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这辅助系都快赶上破坏系了，还没用？走，哥请你喝汽水。”
周橙欲仰头笑的时候，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衬得那双小鹿似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纯良又无辜。
裴伏越的下颌线绷得死紧。
从周橙欲放学出现在这条街开始，这个男生就黏在他身边没离开过。递水、拎书包、揉头发，亲昵得刺眼。
明明只是个没觉醒多少战力的辅助系，偏偏招惹人的本事一流。
裴伏越周身的空气都冷了几分，周身隐隐浮动的气劲，让路过的行人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不敢靠近。
周橙欲正跟男生说得起劲，忽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的压迫感，他心里嗤笑一声，脸上的笑容却更灿烂了，刚转过头，就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阿越哥！”他眼睛一亮，像只看到主人的小狗，挣开男生的手就往裴伏越身边跑，书包带子在身后晃悠，“你怎么在这儿呀？等我吗？”
那股憨气十足的劲儿，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跟过来的男生愣了愣，认出裴伏越，连忙打招呼：“裴哥好。”
裴伏越没理他，目光黏在周橙欲身上，从他被揉乱的发顶，到沾了点灰尘的校服裤脚，一寸寸扫过，带着不容错辨的审视。
周橙欲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装的，他甚至故意往男生身后躲了躲，小声嘀咕：“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又没惹你。”
这副受惊的样子，落在裴伏越眼里，却像是欲盖弥彰。
他没说话，只是朝那个男生抬了抬下巴，声音冷得像冰：“滚。”
一个字，带着淬了寒冰的气劲，男生脸色一白，只觉得像是被猛兽盯上了，腿肚子都在打颤，哪里还敢多待，说了句“我先走了”，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周橙欲看着男生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嘲讽，随即又换上那副呆呆的表情，转头看向裴伏越，鼓着腮帮子抱怨：“你干嘛呀！人家好心请我喝汽水呢！”
“很喜欢他？”裴伏越的声音很低，听不出情绪。
“啊？”周橙欲眨眨眼，一脸茫然，“喜欢什么？他人挺好的啊，是我同桌。”
挺好的？
裴伏越想起刚才男生揉他头发时，他仰头笑的样子，那点克制许久的醋意，像是被点燃的火药，轰然炸开，灼得他心口发疼。
他往前一步，逼近周橙欲。
185cm的身高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周橙欲被迫仰头看他，后背抵在冰凉的墙壁上，书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阿越哥……”周橙欲咽了口唾沫，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算计，嘴上却带着点慌，“你、你干嘛？”
裴伏越盯着他泛红的唇角，那抹颜色像是蛊惑人心的毒药。
他想起无数个日夜，周橙欲窝在他家沙发上，叽叽喳喳地跟他讲学校的事，想起他假装笨拙地缠着自己教他修炼，想起他那双看起来无辜的眼睛，看向别人时，也是这般亮晶晶的。
嫉妒像疯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
“周橙欲。”裴伏越的拇指摩挲着他的唇角，力道带着点惩罚性的狠戾，“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谁的人？”
周橙欲心里冷笑，面上却更慌了，甚至还挣扎了一下：“我、我是我自己的人啊！你放开我！”
他挣扎的力道很轻，像小猫挠痒，反而更惹火。
裴伏越眼底的理智彻底崩塌。
他俯身，扣住周橙欲的后颈，低头狠狠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浓烈的占有欲和怒意，凶狠得像是要将人拆吃入腹。周橙欲的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却被裴伏越死死摁在墙上，动弹不得。
唇齿相碰的瞬间，周橙欲尝到了淡淡的烟草味，混着裴伏越身上特有的冷冽气息，霸道地席卷了他的所有感官。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裴伏越的力道，带着压抑许久的失控，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微微颤抖的指尖。
周橙欲眼底的慌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笑意。
猎物，终于上钩了。
他假装被吻得喘不过气，发出细碎的呜咽声，眼角甚至挤出了一点生理性的红痕，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裴伏越吻了很久，久到周橙欲快要窒息，才缓缓松开他。
他额头抵着周橙欲的额头，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少年泛红的脸上，声音沙哑得厉害：“不准再让别人碰你。”
周橙欲大口喘着气，眼眶红红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抬手推了推裴伏越的胸膛，声音带着哭腔：“裴伏越！你混蛋！”
骂人的话软乎乎的，没什么力道，反而像是在撒娇。
裴伏越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的戾气散了些，却又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他伸手，轻轻擦去周橙欲唇角的水渍，指尖的温度烫得周橙欲微微一颤。
“回家。”裴伏越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包，不由分说地牵住他的手腕，往单元楼里走。
周橙欲被他拽着走，手腕上传来熟悉的力道，他低着头，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
裴伏越啊裴伏越，你这醋吃得，可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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