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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夜访与夜谈

我是百鬼之子

联盟成立仪式的第三天深夜,神社的后山小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安倓从冥想中惊醒,能感知到来者内心的焦虑与不安——不是恶意,是深深的担忧。

他拉开茶室的门时,正好看到黄十三扶着一位面色苍白的年轻母亲走来,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襁褓。后面跟着胡三娘和白婆婆,两人神情凝重。

“出什么事了?”安倓立刻让开路,“请进。”

年轻母亲——山下夫人,联盟登记的第二十一位灵视者婴儿的母亲——一进门就哭了:“安倓先生,求您救救小望...他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哭,怎么哄都不停...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好像看到了很可怕的东西...”

安倓接过婴儿小望。孩子大约三个月大,此刻正睁大眼睛,瞳孔因恐惧而放大,直直地盯着茶室天花板的一角,发出细弱但持续的呜咽声。安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普通人看来那里空无一物,但在他眼中,那里聚集着一团暗红色的能量涡旋。

“是怨念聚集。”胡三娘用扇子指向那个角落,“但很奇怪,神社有结界保护,一般怨念进不来。除非...”

“除非是跟着孩子来的。”白婆婆接话,她接过小望,用银镯轻触婴儿额头,“看这里,有个细微的‘标记’。这孩子被什么东西标记了,怨念是冲着标记来的。”

安倓闭上眼睛,调动感知能力。他“看”到了——小望的灵魂上,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黑色印记,像是一个扭曲的符文。印记正散发着微弱的吸引力,将周围的负面能量吸引过来。

“这是...诅咒标记?”安倓震惊。

“而且是针对婴儿的恶毒诅咒。”黄十三面色铁青,“我们关外管这叫‘鬼婴印’,是有人故意给婴儿下的,目的是让怨灵纠缠孩子,消耗其生命力,最后...”

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山下的脸色更加苍白,几乎站不稳。

“谁...谁会做这种事?”她颤抖着问。

安倓没有回答,而是先安抚小望。他将三种力量中的幽蓝部分——百鬼的安抚之力——凝聚在指尖,轻轻点在婴儿额头。同时哼唱起母亲的摇篮曲。

小望的哭声逐渐停止,眼睛慢慢闭上,呼吸变得平稳。但那个黑色印记依然存在。

“暂时安抚了,但治标不治本。”白婆婆检查后说,“这个印记不除,怨念会不断聚集。孩子太小,承受不住长期的负面能量冲击。”

山下夫人跪倒在地:“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我们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会...”

安倓扶起她:“山下夫人,请先冷静。告诉我们,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或者,有没有陌生人接触过小望?”

山下夫人努力回忆:“没有陌生人...等等,上周我带小望去社区健康中心做体检。当时有个穿黑衣服的女人,一直盯着小望看...她还摸了摸小望的额头,说是‘祝福’...”

胡三娘和白婆婆对视一眼,眼中闪过警惕。

“什么样的女人?”安倓问。

“四十多岁,穿黑色连衣裙,戴着一副很大的墨镜。”山下夫人描述,“说话声音很温柔,但...但手很冷。她摸小望额头时,我打了个寒颤。”

安倓立刻联系陈文渊:“查一下社区健康中心上周的监控。找一个穿黑裙戴墨镜的女人。”

等待回复时,安倓让煌敦奴准备净化仪式所需的材料。五仙则开始讨论如何安全地移除婴儿身上的诅咒标记。

“鬼婴印的解法很危险。”柳七严肃地说,“标记直接连接婴儿的灵魂,强行移除可能伤及根本。”

灰老五跳到桌上:“需要用‘替代法’。找一个纯净的灵体容器,将标记转移过去,然后净化容器。”

“但去哪里找这样的容器?”黄十三皱眉,“而且标记转移过程需要极高的精确度,稍有不慎就...”

“我来。”安倓突然说。

所有人都看向他。

“我的三种力量融合后,身体可以成为完美的‘净化容器’。”安倓解释,“而且我能精确控制能量流动,将标记安全转移。”

“不行!”胡三娘首先反对,“太危险了!这种诅咒标记转移到自己身上,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但这是最快最安全的方法。”安倓坚持,“我有阵法核心护体,有百鬼本源净化,有人类血脉作为缓冲。而且...”

他看向熟睡的小望:“这是我的责任。联盟成立时我承诺保护这些孩子,现在就是兑现承诺的时候。”

白婆婆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孩子,你和你母亲一样倔。好吧,我们帮你。但必须做万全准备。”

净化仪式定在午夜时分,地点在神社的主殿。煌敦奴用铃铛布下多重结界,樱岸计算出最佳的能量流动路径,五仙分守五行方位。山下夫人抱着小望坐在中央,安倓坐在她对面。

“记住,”柳七最后叮嘱,“转移过程只有三秒窗口期。太早会失败,太晚会伤到婴儿灵魂。我数到三,你开始吸取标记;数到六,必须完成转移;数到九,我们五仙同时发动净化阵。”

安倓点头,闭上眼睛调整状态。他能感觉到小望身上那个黑色印记,像一根毒刺扎在纯净的灵魂上。

“开始。”

柳七的声音刚落,安倓伸出手,掌心对准小望的额头。他控制着三种力量形成一个精密的“能量镊子”,轻轻夹住那个黑色印记。

“一...二...三!”

安倓开始吸取。黑色印记像活物一样挣扎,但被他牢牢固定。他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恶意顺着能量连接传来,试图侵入他的意识。

是小望的恐惧,还有标记中蕴含的施咒者的恶意。

“四...五...六!”

转移完成。黑色印记离开小望,进入安倓体内。瞬间,安倓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和强烈的眩晕感。无数负面情绪涌来——恐惧、怨恨、绝望...

但他早有准备。三种力量如三道堤坝,将黑色印记困在特定的区域。阵法核心之力形成牢笼,百鬼本源之力开始净化,人类血脉之力维持平衡。

“七...八...九!”

五仙同时发动。五种属性的力量交织成一张光网,笼罩安倓全身。黑色印记在光网中尖叫、挣扎,最终化为黑烟消散。

安倓睁开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净化完成了。

小望这时醒了过来,眼睛清澈明亮,对着母亲露出了出生以来最灿烂的笑容。山下夫人泪流满面,连连道谢。

送走山下母女后,安倓回到茶室,感到一阵疲惫。不是身体的疲惫,是精神上的消耗。

陈文渊的通讯这时传来:“安倓大人,监控查到了。那个黑衣女人确实出现在健康中心,但她的脸全程被墨镜和围巾遮住。更奇怪的是,其他摄像头都没拍到她的进出记录——她就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能追踪她的去向吗?”

“我们在健康中心外发现了一点灵力残留,但很快消散了。不过...”陈文渊顿了顿,“残留的灵力特征,和之前追踪座敷童子时发现的第二股力量相似。”

安倓心中一沉:“又是阵枢内部?”

“不确定。但理事长发怒了,正在彻查所有有权限接触节点能量的人。”

挂断通讯,安倓看向五仙:“各位前辈,你们怎么看?”

胡三娘摇着扇子,表情严肃:“连环事件。先用座敷童子试探,发现无效后直接对婴儿下手。目的很明确——测试我们的反应,测试你的能力,也在测试这些灵视者婴儿的‘价值’。”

白婆婆点头:“而且手段很专业。鬼婴印不是随便谁都能下的,需要深厚的咒术功底和对婴儿灵魂的精确理解。”

“还有一个可能。”柳七突然说,“对方可能不是想伤害婴儿,是想...收集数据。观察婴儿被诅咒后的反应,观察我们的应对方式,观察你的净化能力。”

这个推测让茶室陷入更深的寒意。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小望只是第一个实验品。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我们需要加强保护措施。”安倓下定决心,“对所有登记在册的灵视者婴儿进行定期安全检查,给每个家庭发放更高级的护身符,建立紧急联络网络...”

“还不够。”黄十三打断他,“如果对方真的在收集数据,那么下次出手会更隐蔽,更难以防范。我们需要主动出击。”

“怎么主动?”

灰老五跳起来:“设陷阱!对方既然对我们感兴趣,我们就给他一个‘诱饵’!”

五仙的眼睛同时亮了。

胡三娘用扇子敲掌心:“好主意!我们故意放出消息,说某个灵视者婴儿出现了‘特殊现象’,然后布下天罗地网,等对方上钩!”

安倓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但用婴儿做诱饵太危险了。”

“不用真的婴儿。”白婆婆微笑,“老身可以做一个‘假婴儿’——用灵力和特殊材料制作的傀儡,外表和能量特征与真婴儿无异。我们可以把它放在某个家庭,周围布下监控和陷阱。”

樱岸已经拿出纸笔计算:“可行。但需要极高的伪装精度。对方能下鬼婴印,肯定有办法检测婴儿真伪。”

“这个交给我们。”柳七说,“五仙联手制作的伪装,除非对方是千年大妖或顶级术士,否则看不破。”

计划迅速制定。三天后,“诱饵行动”开始。

联盟故意放出消息:第二十五号灵视者婴儿(实际是傀儡)出现了罕见现象——能同时与多个灵体交流,身上出现了自发的能量波动。

消息通过特定渠道传播,很快吸引了注意。

第四天深夜,监控小组报告:目标房屋周围出现不明灵力波动。

第五天凌晨,傀儡婴儿身上检测到微弱的探查能量——有人在远处施法检测。

第六天晚上,目标终于现身。

一个穿着黑色和服的女人出现在目标房屋外。这次她没有遮掩面容——一张精致但面无表情的脸,眼睛是罕见的暗紫色。她手中拿着一个罗盘状法器,正在对房屋进行扫描。

“不是人类。”胡三娘通过通讯器低声说,“也不是纯粹的鬼。是...某种混合体。”

女人似乎确认了屋内婴儿的“真实性”,开始结印施法。熟悉的黑色能量在她指尖凝聚——正是鬼婴印。

就在她即将完成法术的瞬间,埋伏在四周的五仙同时现身!

“五行缚灵阵,起!”

金、木、水、火、土五色光芒交织成网,将女人困在中央。安倓和樱岸也从暗处走出,完成外围封锁。

女人没有惊慌,反而露出诡异的微笑:“果然有陷阱。不过...你们以为抓到我了?”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她要灵体化逃脱!”白婆婆喊道,“加强结界!”

但已经晚了。女人的身体完全化作一团黑雾,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透了五行阵的缝隙,消失在夜空中。

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回荡:

“游戏才刚开始,桥梁大人。期待下次见面。”

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好看。

“她看穿了我们的陷阱。”柳七冷冷地说,“而且有备而来,准备了高级遁术。”

安倓握紧拳头,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对方不只是个施咒者,是个高明的对手。了解他们的行事方式,了解阵法和结界原理,甚至了解五仙的手段。

而且...她认识安倓,称他为“桥梁大人”。

“查。”安倓只说了一个字,“动用所有资源,查清这个女人是谁,来自哪里,目的为何。”

五仙点头,各自开始联系自己在不同领域的渠道。

回到神社时,天已微亮。

安倓站在庭院里,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煌敦奴走到他身边,轻声问:“您在担心吗?”

“嗯。”安倓承认,“第一次感觉,对手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了解我们。”

“但我们也比之前更强大了。”煌敦奴说,“有联盟,有五仙,有阵枢,有百鬼...还有您。”

安倓转头看她,突然问:“煌敦奴,你觉得...我母亲当年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对手?那些反对她建立桥梁的人?”

“一定有。”煌敦奴肯定地说,“任何变革都会触动既得利益者,都会引起反对。但月见女士坚持下来了,才有了今天。”

安倓点头,心中有了决定。

无论对手是谁,无论背后有什么阴谋,他都会保护这些孩子,保护这个刚刚开始的未来。

因为这是母亲开启的道路,是父亲守护的梦想,是所有相信两个世界可以和平共处者的希望。

而他,作为桥梁,作为连接者,作为联盟的领导者,没有退路。

只有前进。

晨光照在他脸上,照亮了眼中坚定的光芒。

新的挑战已经来临。

而他,准备好了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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