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堂会

呼，终于到了。我轻轻叹了口气，不知为何，这具身体似乎有些疲惫不堪。

目光一抬，眼前的堂厅两侧站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正低声讨论着什么。堂厅上方是一座高台，八仙桌摆在正中，旁边还放着两张梨花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仿佛要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一个恭敬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小姐，您来了，这边请。”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柔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分量。我循声望去，只见一名仆人微微躬身，伸手示意了一个方向。我点点头，脚步微沉地走了过去，顺着他的指引坐下。心里却有些打鼓——这里的一切，甚至这副身体的记忆和行为方式，我都一无所知。

正想着，大堂的另一侧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道身影从大门走上了高台，是个约莫三十岁的男人。他坐在了梨花凳上，神色淡然，举止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有仆人立刻上前奉茶，他抬手掀开杯盖，沿着茶杯边缘缓缓滑了一圈，却始终没喝上一口。

小丫头口中的三爷，应该就是他吧。整个大堂安静得可怕，甚至连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今天，请大家来，是为了什么事，想必各位都已经清楚了。”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字字铿锵，传遍了堂厅的每一个角落，即便是偏僻位置上的我也听得清清楚楚。“我不再多说，开始吧。”

我心里暗暗期待他能透露些有用的信息，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心里忍不住哀嚎：苍天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让我来这里……

突然，眼前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紧接着，又是一阵电流般的感觉划过脑海。

再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面前是熟悉的床头墙画。哦，我回来了？然而还没等我把思绪理清，书桌上突然亮起了一抹诡异的红光。窗帘也不知怎的无风自动，轻轻飘舞起来。

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我走向书桌，那种感觉像是被人硬生生推了一把，虽心存抗拒，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站在书桌旁，我低头看向那模型，瞬间愣住了——模型里的小人一个个动了起来，机械而呆滞，宛如提线木偶般来回移动。只有唯一一个穿着与我相似的小人静止不动，显得格外突兀。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奶奶提到的那个故事：“很久以前，明津城里，有一座宅院。主人名叫宋仁寿，被人们尊称为三爷。他有个掌上明珠，叫做宋霏……”后面的内容已经模糊不清，只依稀记得，是因为某些原因，这座宅子里的人全都死了。

摇了摇头，试图甩开那些杂乱的记忆，我又躺回了床上，却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满房间，我回想起昨夜的情景，总觉得像个荒诞的梦，也便没放在心上。接下来的几天，生活平静如水，那样的梦境也没有再来打扰。

直到一年后的某一天。

那天，我结束了一整天繁重的研究工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刚躺下便陷入了沉睡。

***

闭眼，睁眼，再闭眼，熟悉的红色光芒映入眼帘。我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那座宅子。只是这一次，我似乎已经长大了许多。心中涌起一阵无奈，我长叹一口气。

“小姐，小姐！今天是元宵节，咱们溜出去玩，好不好嘛？”曾经的小丫头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但她的性子还是那么急，语调里夹杂着撒娇般的催促。

“嗯。”我随口应了一声，刚说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轻轻响起，但却很快消失在耳边的喧嚣之中。

洗漱完毕，我跟着她在复杂的街巷中七拐八拐，很快就溜出了府邸。

外面的世界与宅内的压抑截然不同，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满了整条街道。灯笼从街头挂到街尾，将整个夜晚点缀得分外热闹。

我慢慢地走着，融入这片温暖的烟火气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