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九月的风卷着桂花香气钻进明德中学的窗户，宋亚轩抱着一摞刚从文学社借来的书，在走廊转角和人撞了个满怀。书哗啦啦散了一地，最上面那本《雪国》的扉页折了个角，他“呀”了一声，蹲下去捡的时候，看见一双白色运动鞋停在眼前，鞋边沾着点操场的草屑。

“抱歉。”张真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刚跑完步的微喘。他也蹲下身帮忙捡书，手指碰到宋亚轩手背时顿了顿，像被阳光晒得有点烫。宋亚轩抬头时，正撞见他垂眼的样子，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

“没事。”宋亚轩把书拢到怀里，指尖捏着那本折了角的《雪国》，忽然想起上周在操场看台上，张真源穿着红色球衣投三分球的样子——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篮球穿过篮网时带起的风，吹得宋亚轩手里的书页沙沙响。

“你的书角……”张真源指着《雪国》，“我赔你一本新的吧。”

“不用不用。”宋亚轩赶紧把书往怀里塞了塞，脸颊有点发烫，“旧书才有味道。”他说完就抱着书往图书馆跑，背后传来张真源的声音：“我叫张真源，高二（3）班的！”

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是宋亚轩的秘密基地。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木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像撒了一把碎金。他把书摆好，翻开《雪国》时，总觉得那折了角的地方烫得厉害，好像还残留着张真源指尖的温度。

“亚轩，发什么呆呢？”贺峻霖端着两杯奶茶凑过来，把其中一杯放在他手边，“刚在楼下看见张真源了，跟丁程鑫他们去器材室搬篮球，他好像在看你哦。”

宋亚轩戳着奶茶杯上的吸管，小声反驳：“你看错了。”

“我才没看错。”贺峻霖拖过椅子坐下，压低声音，“上周运动会，你跑八百米差点摔倒，是谁从观众席跳下来扶你的？还有上次月考，你数学卷子忘在教室，是谁晚自习绕路送到你宿舍楼下的？”

宋亚轩的耳尖红了，抢过贺峻霖手里的奶茶喝了一大口，甜腻的珍珠卡在喉咙口，像那句没说出口的“谢谢”。

其实他记得很清楚。张真源扶他的时候，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布料传过来，带着点青草的气息；送卷子的时候，他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说“早点休息”时，声音比月光还软。

下午的自习课，宋亚轩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帮忙整理试卷。走廊里碰见马嘉祺和刘耀文，两人勾着肩往操场走，刘耀文老远就喊：“亚轩！张真源说晚上想约你去操场练投篮，他说你上次投了三个都没进筐——”

“刘耀文！”张真源的声音从后面追过来，带着点急，“别瞎说。”

宋亚轩转过身，看见张真源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个篮球，大概是刚从器材室出来。他的校服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白色的T恤，被风掀起一角，像只振翅欲飞的鸟。

“我不是那个意思。”张真源挠了挠头，篮球在指尖转了个圈，“就是……晚上操场人少，想请你陪我练练，我下周要打比赛。”

宋亚轩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忽然想起贺峻霖说的“他好像在看你”，心跳莫名快了半拍，点了点头：“好啊。”

晚自习下课铃响的时候，宋亚轩抱着篮球在宿舍楼下等。秋风吹得树叶沙沙响，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张真源跑过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件黑色外套，不由分说披在他肩上：“晚上冷。”

外套上有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宋亚轩裹紧了些，感觉心里也暖烘烘的。

操场的塑胶跑道在月光下泛着白，篮球拍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张真源站在三分线外，抬手投篮时，袖口滑下来，露出小臂流畅的线条。宋亚轩看着篮球在空中划出弧线，稳稳落进篮筐，忍不住鼓掌：“厉害！”

张真源笑了笑，把球扔给他：“你来试试。”

宋亚轩抱着球站在罚球线，学着张真源的样子抬手，球没进，砸在篮板上弹了回来，正好落在张真源脚边。他跑过去捡球，站到宋亚轩身后，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手肘抬高一点，手腕用力。”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宋亚轩的身体瞬间僵住。张真源的掌心贴着他的手背，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他能感觉到对方胸腔的起伏，隔着两层布料，像擂鼓似的敲在自己心上。

“这样……”张真源的声音很低，尾音有点发颤，“投出去试试。”

宋亚轩跟着他的力道抬手，篮球擦过篮筐，滚进了网里。

“进了！”他回头想说话，鼻尖却不小心碰到张真源的下巴，两人都愣了一下，像被施了定身咒。月光落在张真源的睫毛上，碎成一片银辉，宋亚轩看见他眼里的自己，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我……”张真源先开了口，喉结滚了滚，“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往宿舍走的路上，谁都没说话。秋风吹落的叶子在脚边打转，篮球被张真源抱在怀里，偶尔碰出轻响，像心跳漏了一拍。快到楼下时，宋亚轩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颗糖，是草莓味的，包装纸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给你。”他递过去，指尖有点抖，“补充体力。”

张真源接过糖，指尖碰到他的，像有电流窜过。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时，听见宋亚轩小声说：“晚安。”

“晚安。”张真源看着他跑上楼的背影，摸了摸口袋里那颗没来得及送出去的柠檬糖，忽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有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