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云深不知处，逢雪遇师尊
腊月的昆仑墟，雪落了整整三日。
凌霜裹着一身单薄的青布衫，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没膝的积雪里，冻得发紫的嘴唇微微发颤，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停下。
她是偷偷从山下的小村落跑上来的，只为寻那传说中能逆转乾坤的昆仑墟主——墨玄上仙。
三日前，村里来了一群黑袍修士，二话不说便屠了整个村落，只因为村长藏了一块据说能滋养灵根的暖玉。
她躲在柴房的枯井里，亲眼看着爹娘被黑袍人一剑穿心，鲜血染红了门前的青石板，也染红了她年少的眼。
“求求上仙，救救我……”
凌霜的声音细若蚊蚋，寒风卷着雪沫灌进她的喉咙，疼得她一阵咳嗽。
她抬头望向云雾缭绕的昆仑墟主峰，那座山直插云霄，崖壁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隐隐有灵光流转。
就在她体力不支，即将栽倒在雪地里时，一阵清冽的梅香忽然漫过鼻尖。
下一瞬，一道玄色身影踏雪而来。
那人一袭墨袍，衣袂翻飞间，竟无半片雪花沾染。
他负手而立，银发如瀑，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着，面容清俊得近乎谪仙，唯独一双眸子，寒如万年玄冰，望过来时，竟让凌霜打了个寒颤，连哭都忘了。
“凡俗稚子，擅闯昆仑墟，可知罪？”
声音清冷，像是碎冰撞在玉石上，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凌霜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顾不上害怕，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脚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在冰冷的雪地上，渗出血丝：“上仙！求您收我为徒！求您教我仙术！我要报仇！我要杀了那些黑袍人！”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字字泣血，在空旷的雪地里回荡。
墨玄垂眸，目光落在她单薄的身子上，又扫过她腕间那串用红绳系着的、磨得光滑的小木珠，眸色微动，却未显露分毫。
“昆仑墟从不收无根无基的凡徒，你灵根未启，资质平庸，回去吧。”
他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凌霜急了，猛地抱住他的袍角，指尖冻得僵硬，却攥得死紧：“上仙！我不怕苦！我能劈柴挑水，能洗衣做饭！我什么都能做！求您别赶我走！我……我已经没有家了……”
说到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眼泪砸在雪地里，瞬间便冻成了小小的冰珠。
墨玄的脚步顿住了。
他低头看着脚边那个瘦小的身影，看着她那双布满红血丝、却亮得惊人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恨，有痛，还有一丝不屈的执拗。
沉默良久，寒风吹过，卷起他墨色的衣袍。
“昆仑墟的规矩，入门弟子需受三载寒潭淬体之苦，九死一生。你，怕不怕？”
凌霜一怔，随即用力点头，泪水混着血水淌在脸上，却笑得比阳光还要耀眼：“我不怕！只要能拜您为师，只要能报仇，凌霜什么都不怕！”
墨玄看着她，那双冰封的眸子里，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抬手，指尖拂过她额头的伤口，一股温热的灵力涌入，疼痛瞬间消散。
“既如此，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墨玄座下，唯一的弟子。”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疏离。
凌霜愣在原地，一时竟忘了反应。
直到墨玄转身，朝着主峰的方向走去，玄色的袍角在风雪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她才如梦初醒，连忙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
“师尊！等等我！”
她踩着他的脚印，一步一步，朝着那云雾深处走去。
雪，还在下。
梅香，却越来越浓了。
只是那时的凌霜还不知道，这场风雪里的相遇，是她一生的劫，也是她一生的执念。
而那位站在云端之上的师尊，终有一日，会为她，倾尽余生，覆了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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