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
夏末的风卷着蝉鸣掠过教学楼顶,左奇函攥着一张皱巴巴的乐谱,指尖泛白,在天台门口踟蹰了许久。
门内,杨博文正抱着吉他调音,和弦声断断续续,带着点青涩的生涩。他听见脚步声,抬头时,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微动,眼底漾着点诧异:“你怎么来了?”
左奇函没说话,把乐谱递过去。那是他熬了三个通宵写的曲子,旋律里藏着盛夏的蝉鸣、晚自习窗外的星光,还有每次路过教室时,偷偷瞥见的杨博文练琴的背影。
杨博文接过乐谱,指尖拂过纸上工整的字迹,一行行看下去。风从天台的栏杆缝隙钻进来,掀动他的衣角,也掀动左奇函怦怦直跳的心脏。
“很好听。”杨博文抬眸,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要不要一起弹?”
左奇函愣了愣,点头。
吉他弦被拨动,旋律流淌而出。左奇函的嗓音清冽,和着吉他的调子,在风里散开。杨博文弹到副歌部分时,指尖不小心滑了一下,错了个音。他窘迫地低头,耳尖泛红,左奇函却笑出声,跟着错的调子哼了一句,把跑调的旋律拐回了正轨。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那天的风很温柔,吹得人心头发痒。他们从午后待到黄昏,把曲子练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才舍得停下。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杨博文收吉他时问。
“《天台的风》。”左奇函说。
日子像被按下快进键,转眼到了期末。杨博文要转学的消息,是左奇函从老师口中听到的。他疯了似的跑到天台,却只看到一把孤零零的吉他靠在栏杆上,旁边放着一张纸条。
“左奇函,我走了。吉他留给你,《天台的风》,替我弹下去。”
左奇函抱着吉他,蹲在地上,喉咙里涌上一阵酸涩。他想起那天的风,想起杨博文泛红的耳尖,想起两人合唱时,风吹过发梢的温度。
后来,左奇函成了班里的文艺骨干,每次演出都会弹《天台的风》。他总在副歌部分故意错一个音,然后像那天一样,笑着把调子拐回来。
台下的人不明所以,只有左奇函知道,这是他和杨博文之间,独属于天台的秘密。
又一年夏末,左奇函照旧在天台练琴。风掠过栏杆,带来熟悉的蝉鸣。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好久不见,左奇函。”
左奇函猛地回头。
杨博文站在门口,笑意明朗,像极了那年夏天,初次见面时的模样。
风穿过天台,带着吉他的余韵,经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