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的暮春,江南的槐花开得肆意,宋妍霏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掠过的槐树林,指尖轻轻碰了碰佟梦实的手背。
他的病早已痊愈,雾屿的草药配着名医的方子,把沉疴彻底拔除,如今他眼底的雾霭散尽,只剩满眼的温柔。“前面就是南山了,”佟梦实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指尖,“当年我们采风的地方,槐花该开得正盛。”
车停在南山脚下,两人沿着石阶往上走,风卷着槐花香扑面而来,和三年前的气息重叠。宋妍霏想起那时佟梦实为她挡下毒虫的瞬间,心头一暖,脚步慢了些。佟梦实察觉到,停下脚步等她,笑着牵紧她的手:“怎么了?”
“在想,幸好那年你护着我,幸好我没放弃找你。”宋妍霏仰头看他,阳光穿过槐树叶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佟梦实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轻得像风:“是我该庆幸,你追着槐香,找到了雾屿的我。”
走到南山顶的槐树下,这里的槐花比雾屿的更盛,雪白的花簇压满枝头,落了一地碎白。佟梦实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单膝跪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槐叶形状的钻戒,钻面映着阳光,亮得晃眼。
“宋妍霏,”他抬眸看她,眼底盛着漫天槐香和她的身影,“雾屿的槐花开了又落,江南的槐花也开了,往后的每一年,我想和你一起看。你愿意嫁给我吗?”
宋妍霏的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来,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哽咽:“我愿意。”佟梦实起身,把钻戒戴在她的无名指上,槐叶的纹路贴合着指腹,像刻了一辈子的约定。他伸手把她拥进怀里,槐花落在两人的肩头,甜香漫了满身。
后来他们真的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塞北的槐花,赏了岭南的槐影,每到一处,佟梦实都会折一枝槐花枝,做成小小的花环,戴在宋妍霏头上。而雾屿的老院,他们也一直留着,每年槐花开时,总会回去住上几日,听老船夫讲岛上的新鲜事,看老槐树的花谢了又开。
又是一年雾屿槐花开,宋妍霏靠在佟梦实怀里,坐在小院的石凳上,看着飘落的槐花,忽然想起三年前攥着信纸站在码头的自己。那时的雾很浓,前路未知,可她偏偏凭着一个“佟”字,寻到了属于自己的光。
佟梦实低头,看着她眼底的笑意,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在想什么?”
“在想,槐香满途,幸好有你。”
雾屿的风裹着槐香,漫过小院,漫过码头,漫过他们相依的身影,岁岁年年,永不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