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中的日光暖得晃眼,玄宸抱着苏清欢稳步前行,掌心下的身躯依旧单薄,她靠在他肩头,指尖轻轻攥着他的衣襟,连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轻颤。可没人察觉,苏清欢体内的上古仙脉虽已觉醒,却因是生死绝境强行催动,根基不稳,每走一步,经脉深处都藏着细密的灼痛感,只是她不愿让玄宸忧心,始终强撑着未曾言说。
回到小镇见到孩子的那一刻,苏清欢所有的隐忍瞬间崩塌,抱着孩子泪如雨下,一家三口相拥的模样,让一旁的墨尘都红了眼眶。往后数月,日子渐渐重回安稳,玄宸悉心照料着清欢与孩子,还寻来珍稀灵药帮清欢稳固仙脉,可清欢的身体却愈发古怪——时而灵力充盈,周身柔光萦绕,时而又虚弱不堪,连抬手抱孩子都费力,经脉的灼痛感更是日渐加剧,夜里常疼得辗转难眠,冷汗浸湿枕巾。
玄宸遍查古籍才知晓,上古仙脉觉醒需以精血为引,清欢凡人之躯强行承载,本就难承其重,再加上此前被魔气侵蚀、仙力反噬,仙脉已生裂痕,若不能寻得传说中的“补天石”修复,不出半年,仙脉便会彻底崩碎,届时她要么魂飞魄散,要么沦为只知杀戮的失智仙魔。
得知真相的玄宸如遭雷击,却不敢告诉清欢半分,只谎称她需闭关修炼稳固仙力,将孩子托付给墨尘,独自踏上了寻补天石之路。补天石藏于极寒之地的万仞冰峰,冰峰之上冰雪漫天,灵力紊乱,还有上古凶兽镇守,九死一生。玄宸一路披荆斩棘,数次与死神擦肩,身上的伤添了一道又一道,仙力也损耗大半,可一想到清欢疼得蜷缩的模样,便咬牙撑着不肯放弃。
而闭关房内的苏清欢,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玄宸走后便没了音讯,墨尘每次提及玄宸,眼神都躲闪不已,再加上自己身体的异样,她悄悄突破闭关禁制,逼问墨尘才知晓真相。得知玄宸为救自己,孤身前往九死一生的极寒之地,苏清欢心头剧震,经脉的灼痛感瞬间翻涌,一口鲜血喷在地上,眼底满是愧疚与决绝——她不能让玄宸为了自己冒险,若仙脉崩碎是宿命,她宁愿自己了结,也不愿拖累他。
苏清欢留下一封书信,谎称自己仙脉不稳需独自历练,瞒着墨尘,循着玄宸的气息追向极寒之地。抵达冰峰脚下时,她恰好看到玄宸正与镇守补天石的凶兽死战,玄宸浑身是伤,仙袍被鲜血染透,灵力已然枯竭,眼看就要被凶兽的利爪击中,苏清欢想也没想,催动体内仅剩的仙力,朝着凶兽猛冲过去。
“清欢!你怎么来了!”玄宸瞳孔骤缩,嘶吼着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凶兽的利爪狠狠拍在清欢后背,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衫,她重重摔在地上,仙脉的裂痕彻底加剧,周身灵力疯狂紊乱,眼底渐渐染上戾气。
玄宸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斩杀凶兽,跌跌撞撞跑到清欢身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颤抖:“清欢,你傻不傻!谁让你来的!”
苏清欢靠在他怀里,嘴角溢出鲜血,却扯出一抹苍白的笑:“玄宸,别找补天石了……不值得……我不想你为了我死……”话音刚落,她体内的仙力突然暴走,经脉的灼痛感让她疼得浑身痉挛,眼神渐渐变得浑浊,周身开始泛起既含仙光又带魔气的诡异光芒。
“清欢!看着我!”玄宸紧紧攥着她的手,将自己仅剩的仙力渡给她,试图稳住她紊乱的仙力,可清欢的仙脉已然濒临崩碎,他的仙力不仅毫无作用,反而被她体内的紊乱之力反噬,一口鲜血喷在清欢脸上,两人双双倒在冰雪之中。
清欢浑浊的眼神在触碰到玄宸鲜血的瞬间,闪过一丝清明,她抬手想要触碰玄宸的脸颊,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玄宸……对不起……若有来生……我们别再相遇了……太苦了……”
玄宸抱着她,眼泪混着冰雪落在清欢脸上,心如刀绞,却只能一遍遍说着:“不许说胡话!我找到补天石了,我会治好你,我们还要一起回家陪孩子……清欢,撑住,求你撑住……”
可清欢的眼神越来越浑浊,周身的仙魔之力愈发狂暴,她渐渐失去了意识,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眼看就要彻底沦为失智仙魔,玄宸看着怀中挚爱,眼底闪过一丝绝望的坚定——他想到古籍中记载的另一法,以自身仙骨为引,强行修补仙脉,只是此法一旦施行,施术者会仙骨尽毁,沦为凡人,寿命锐减,且永世不能再修炼仙力。
没有丝毫犹豫,玄宸抬手凝聚最后一丝仙力,朝着自己的仙骨击去,仙骨碎裂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疼得浑身冷汗,却依旧咬牙将仙骨碎片化作的纯净之力,缓缓渡入清欢体内。随着仙骨之力的融入,清欢紊乱的仙力渐渐平复,眼底的戾气褪去,仙脉的裂痕也在缓缓愈合,可玄宸却渐渐失去了力气,身体越来越虚弱,视线也开始模糊。
清欢缓缓睁开眼,看到玄宸仙骨尽毁、气息奄奄的模样,瞬间明白了一切,眼泪疯狂涌出,声音嘶哑:“玄宸!你疯了!谁让你这么做的!”
玄宸看着她恢复清明的眼神,嘴角扬起一抹虚弱的笑:“清欢……没事了……仙脉修好了……你好好活着……带着孩子……好好活下去……”
“我不要!我要你好好的!”苏清欢抱着玄宸,哭得撕心裂肺,试图将自己的仙力渡给他,可玄宸仙骨已毁,根本无法承接仙力,她的仙力只能徒劳地消散在空气中,“玄宸,你别睡!我们一起回家,我带你找灵药,一定能治好你,一定可以的!”
玄宸轻轻摇了摇头,抬手抚摸着清欢的脸颊,眼神满是不舍与眷恋:“清欢……我爱你……替我……好好照顾孩子……”话音落下,玄宸的手缓缓垂落,气息彻底微弱下去,只剩下微弱的心跳证明他还活着,虽然还有仙脉却与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没有两样。
苏清欢抱着玄宸,瘫坐在冰雪之中,眼泪冻成了冰珠,心底的痛苦与愧疚几乎将她淹没——玄宸为了救她,严重损了了自己的仙脉,折了自己的寿命,往后余生,她身负强大仙力,却只能看着爱人日渐衰老,无能为力,这份沉痛代价的救赎,成了两人之间最痛的羁绊,往后的日子,纵是相守,也满是虐心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