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辞并没有去医院,而是被江肆直接带回了那栋隐蔽的别墅。
医生来看过了,说是长期过度劳累加上重感冒引发的高烧,需要静养。
别墅里静悄悄的,只有雨点敲打着窗户的声音。
江肆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手里端着一杯刚煮好的姜汤,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顾清辞,手足无措。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顾清辞。
没有金丝眼镜的遮挡,那双总是算计着一切的眼睛闭着;没有平日里那种掌控一切的气场,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睡梦中也在承受着痛苦。
他看起来那么脆弱,那么……孤独。
江肆突然意识到,顾清辞虽然掌控着地下世界,虽然是学校里的神,但他毕竟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他也会累,也会生病,也会疼。
“老大……”江肆把脸贴在顾清辞的手背上,感受着那不正常的高温,心里酸酸的,“你快好起来吧。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啊……”
顾清辞并没有死,他只是睡得很沉。
江肆笨手笨脚地开始照顾人。
他想给顾清辞喂药,结果顾清辞昏迷咽不下去,药汁洒了一身。
江肆急得满头大汗,最后没办法,自己喝了一口药,然后俯身,嘴对嘴地喂了进去。
这是一个充满药味的吻,没有情欲,只有满满的焦急和心疼。
喂完药,江肆又去给顾清辞换退烧贴。
当他小心翼翼地揭开顾清辞额头上的旧贴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顾清辞的脸颊。
顾清辞似乎被惊醒了,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算计和冰冷的眸子,此刻因为高烧而显得有些迷离,眼神涣散地聚焦在江肆脸上。
“水……”顾清辞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水来了!水来了!”江肆像个得到指令的机器人,连忙端过水杯,用棉签沾了水,一点点湿润顾清辞的嘴唇。
顾清辞喝了几口水,精神稍微好了一些。他看着江肆那一头乱糟糟的湿发,还有脸上未干的泪痕,眼神逐渐变得清晰。
“你……”顾清辞的声音很轻,“没去上课?”
“上什么课啊!你都这样了!”江肆没好气地说道,眼眶却红了,“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顾清辞看着他这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虚弱地笑了笑。
“哭什么……我又没死。”
“你还笑!”江肆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想去戳他的脑门,手伸到一半又心疼地收了回来,改成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你以后不许这么拼命了,听到没有?地下的那些破事,大不了咱们不干了!老子养你!”
顾清辞愣住了。
养我?
这个词从江肆嘴里说出来,带着少年特有的莽撞和真诚,却像是一道暖流,瞬间击穿了顾清辞心里那层厚厚的冰壳。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敬畏他的权势,畏惧他的手段。只有这个笨蛋,会在他生病的时候,抱着他哭,说要养他。
顾清辞突然觉得,这场病,生得好像也不赖。
他伸出手,费力地抓住了江肆的手腕,手指冰凉。
“江肆……”
“我在。”江肆立刻凑过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顾清辞看着他,眼神深邃得像是要把他吸进去。
“扶我起来……我想吃点东西。”
“好!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我想吃……你做的粥。”
江肆愣住了:“我?我做的?老大,你确定你命够硬?”
顾清辞轻笑一声,虽然虚弱,却依旧带着那股子欠揍的劲儿:“怎么?你想毒死我?”
“放屁!你等着!”
江肆转身冲进了厨房。
半个小时后,一碗卖相极其凄惨、甚至有点糊底的瘦肉粥端到了顾清辞面前。
顾清辞看着那碗粥,又看了看江肆那一脸期待(外加一丝心虚)的表情,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怎么样?”江肆紧张地问。
顾清辞嚼了嚼,面无表情地咽了下去。
“……凑合。”
其实很咸,而且肉也没熟。
但这是江肆第一次做饭,也是第一次有人在他生病时,笨手笨脚地守在他床边。
顾清辞又喝了一口,突然伸手抓住了江肆的领带,将他拉向自己。
“干嘛?”江肆脸红了。
“奖励你的。”
顾清辞吻上了他的唇,带着淡淡的药味和粥的咸味。
“这粥……我很喜欢。”
窗外雨声渐歇,屋内灯光温暖。
在这一刻,没有地下皇帝,没有校霸。
只有两个少年,在这个寒冷的雨夜,互相依偎着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