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水面上,暗影蛟龙昂首嘶吼,由溺亡者怨念凝聚而成的身躯掀起滔天浊浪。李明哲刚觉醒的血脉本能响应,他双手结印,西湖七处阵眼同时亮起微光,一道水幕屏障拔地而起,勉强挡住蛟龙的第一波冲击。
“李老师,维持屏障,争取时间!”林晚喊道,同时手背印记金光大盛。她闭目凝神,意识沉入晓月所在的精神领域。
“姐姐,分灵之术风险极大。”晓月的声音严肃,“你的灵魂本已承载双重锚点,再分裂会...”
“没有选择。”林晚的意识体与晓月的灵体相对,“太行危急,西湖危急,我必须同时处理。”
晓月沉默片刻,透明的手轻触林晚意识体的额头:“好,我为你护法。但记住,分出的灵体只能维持七十二小时,且不能远离本体百里。”
分灵之术是守门人传承中的禁术,能将部分灵魂与力量短暂分离,形成可独立行动的分身。林晚念动古老咒文,剧痛从灵魂深处传来——仿佛有人用钝刀缓慢切割她的意识。一道虚幻的身影从她体内剥离,落地凝实,容貌与林晚完全一致,只是身形略显透明。
分灵林晚睁开眼,眼中金光流转:“我去太行。”
本体林晚点头,脸色苍白如纸:“小心,分灵受损会直接影响本体。”
分灵微微一笑,身形化作流光冲天而起,直奔西北方向。本体林晚则转向西湖战场,印记光芒再涨,三环虚影在身后显现,与晓月的灵体合二为一。
“李老师,听我指挥。”林晚凌空踏水,“西湖之阵以柔克刚,我们不以力敌,以疏导为主。”
李明哲站在镜心斋屋顶,水色光芒从全身毛孔渗出,与西湖水汽共鸣。他虽刚觉醒,但千年血脉传承已融入本能。“我感觉到水下有七个暗影漩涡,对应七处阵眼。”
“逐一净化。”林晚双手虚抱,印记之力化作金色丝线探入水中,“先破雷峰塔阵眼的漩涡!”
金色丝线如网撒下,触及漩涡时发出滋滋声响。暗影蛟龙怒吼扑来,林晚不闪不避,任由其穿过身体——分灵之术让她本体处于虚实之间,物理攻击近乎无效。她双手结印,口中念诵净化经文,每一个字都化作金色符文,印在蛟龙身上。
蛟龙痛苦翻滚,无数溺亡者面孔在体表浮现又消散。林晚加大力度,晓月的灵体从印记中分离,化作光蝶飞舞,所过之处暗影消融。
“就是现在!”林晚厉喝。
李明哲会意,调动雷峰塔阵眼之力。湖底一道光柱冲天而起,贯穿蛟龙身躯。光柱中浮现雷峰塔虚影,塔檐风铃叮当作响,梵唱阵阵。这是历代高僧加持的佛力,对怨念有天然克制。
蛟龙哀嚎解体,重新化作黑水,但其中怨念已被净化大半,剩余部分沉入湖底,暂时无害。
“下一个,三潭印月!”林晚毫不停歇,转向第二个漩涡。
就在此时,太行方向传来剧烈能量波动,即使相隔千里也能清晰感知。分灵林晚已经到了。
太行山深处,王家隐居地已是一片狼藉。
苏青嘴角溢血,手中罗盘裂纹蔓延。陈默的科技装备散落一地,大部分已经失灵。他们面前,三个暗影武士步步紧逼——这些武士身着古代铠甲,手持残破兵器,眼眶中燃烧着幽蓝鬼火。
“王家守门人一脉...就剩你们这些废物?”为首武士声音嘶哑,手中长矛直刺苏青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金光从天而降,分灵林晚及时赶到,一掌击偏长矛。“抱歉,来晚了。”
苏青松了口气:“本体那边...”
“西湖已控住一处。”分灵简洁回答,目光扫过暗影武士,“这些是什么?”
“战魂。”陈默擦去血迹,“王家守护的是古战场遗址,这些是历代战死者怨念所化,比普通暗影更难对付。”
果然,被击退的武士瞬间重组,伤口处黑气缭绕,转眼愈合。它们结成战阵,矛戟如林,杀气腾腾。
分灵林晚感应本体记忆,想起王家传承特点:“古战场遗址...你们守护的是‘止戈’之阵?”
“正是。”苍老声音从废墟深处传来。一个白发老者拄拐走出,正是王家族长王镇岳,“止戈之阵平息战魂,化杀伐为祥和。但三日前阵眼被破,千年积累的战魂尽数苏醒。”
王镇岳虽老,眼中精光不减。他咬破指尖,血滴落地,化作血色符文:“王家子弟听令,重启止戈阵!”
废墟中站起十余个带伤的王家人,各占方位,以血为引,激活阵法。地面浮现巨大阵图,将暗影武士笼罩其中。
“你们维持阵法,武士交给我。”分灵林晚踏前一步,印记之力化作金色长剑。她没有选择净化,而是模拟出战意——这是从晓月那里学到的技巧:对付战魂,需以战止战。
剑光如龙,分灵林晚冲入敌阵。她的剑法并无套路,每一招都针对战魂弱点。武士们悍不畏死,但分灵虚实转换的能力让它们攻击屡屡落空。
“战魂不灭,因执念不消。”分灵边战边说,“王族长,止戈阵的真正作用是什么?”
王镇岳一愣:“平息怨气,超度亡魂...”
“错了。”分灵一剑斩碎一个武士,黑气却未消散,而是在空中重组,“止戈不是镇压,是理解。你们可曾问过这些战魂,为何千年不散?”
阵法中的王家人都怔住了。千年来,他们只知镇压,从未想过交流。
分灵收剑,金色长剑化作光点消散。她走向为首的暗影武士,无视它高举的长矛:“告诉我,你们为何而战?”
武士的动作僵住了。幽蓝鬼火闪烁,嘶哑声音响起:“为...保家卫国...但家国已亡...我们为何而战...”
“为记忆而战。”分灵声音柔和,“你们不愿被遗忘,所以以战证明存在。”
武士的长矛缓缓放下:“你...懂?”
“我懂。”分灵伸手,掌心浮现一幕幕画面——历代守门人战斗的身影,他们守护的不仅是界限,还有每一个被遗忘的牺牲,“你们的战斗没有被遗忘,只是转化了形式。今日的守护,延续着你们的精神。”
战魂们静止了,鬼火逐渐变成温暖的橙色。它们放下武器,铠甲化作光点消散,露出里面普通士兵的样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都面带释然微笑。
“原来...守护还在继续。”为首武士喃喃,身形逐渐透明,“那我们可以...安息了。”
止戈阵光芒大盛,不是镇压,而是送别。千百战魂逐一消散,回归天地。阵法中心,一枚青铜虎符缓缓升起,落入王镇岳手中。
“这是王家守门信物,已失落百年。”王镇岳老泪纵横,“原来真正的止戈,不是镇压,是理解与送别。”
分灵林晚身形晃了晃,更加透明了几分。分灵之术对灵魂消耗极大,她只剩不到四十八小时了。
“王族长,请速与其他守门人家族联系。”分灵急促道,“暗影全面进攻,我们必须七脉同心。”
话音未落,她突然脸色大变——本体那边出事了。
西湖之上,林晚本体已净化五处阵眼,但最后两处——孤山和阮公墩——同时爆发。两个暗影巨物同时现身,一是文人怨念所化的墨鬼,满身诗词却字字泣血;一是乐师怨念所化的音魔,弹奏的乐曲能撕裂灵魂。
更糟的是,分灵在太行消耗过大,导致本体力量不稳。林晚咳出一口血,印记光芒明灭不定。
“姐姐,收束力量,先固守!”晓月焦急提醒。
李明哲已到极限,水幕屏障出现裂痕。墨鬼挥毫,血字化作利刃;音魔拨弦,魔音贯脑。林晚双线作战,渐感不支。
危急时刻,西湖上空突然裂开一道星光之门。埃兰率领的星界援军终于赶到,十二名星界战士列阵降下,星光之力暂时压制了两大暗影。
“林晚,坚持住!”埃兰扶住她,“星界议会已派使者前往其他守门人家族,但最快也要一天才能抵达。”
一天?林晚看向愈发透明的双手,苦笑。她的分灵只剩不到两天,本体也已濒临极限。
就在此时,手背印记突然剧烈发烫。不是警示,而是一种共鸣——遥远的北方,张家隐居的挪威峡湾;西南边陲,赵家守护的洱海;江南水乡,李家镇守的西湖...七大守门人家族的信物同时产生感应。
初代守门人的声音跨越时空响起:“七脉同心,其利断金。孩子们,是时候唤醒了。”
林晚福至心灵,她高举印记,将全部力量注入其中:“以林氏守门人之名,呼唤七脉共鸣!”
印记光芒冲天而起,化作七道光柱,射向全球七大要塞所在。光柱所过之处,暗影退散,界限稳固。
太行山,分灵林晚感应到召唤,身形化作流光回归。西湖之上,林晚本体气息暴涨,七道光柱在她身后合而为一。
墨鬼与音魔在光柱中尖啸消散。西湖恢复平静,七处阵眼同时稳固。
林晚落地,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李明哲扶住她:“成功了?”
“不,这只是开始。”林晚望向远方,“七脉共鸣只是唤醒,真正的考验在三天后——月圆之夜,七大要塞能量共振最高点,暗影界将发动总攻。”
她看向手背,印记中七个光点缓缓旋转,代表七大家族已全部觉醒。
但时间,只剩七十二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