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四柱床上。夜色已深,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猛地坐起,检查自己的衣着——还是那件暗红色旗袍,但袖中藏着的药丸和绢帕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冰冷的铜钥匙。
“大小姐,您醒了。”李嬷嬷的声音从角落阴影处传来,吓了林晚一跳。老妇人端着一盏油灯走近,脸上皱纹在跳动的火光中显得格外深邃,“老爷吩咐,您需服用安神汤。”
林晚警惕地看着那碗漆黑的汤药,浓郁的草药味中夹杂着一丝熟悉的苦涩——与红色药丸如出一辙。
“我没事,不需要。”她坚定拒绝。
李嬷嬷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大小姐,有些规则,破了会招致祸患。”她意有所指地瞥向梳妆台的铜镜,“镜子能照出真相,也能困住魂魄。”
林晚心中一凛,难道老嬷嬷知道她与镜子的交流?
“放下吧,我待会喝。”
李嬷嬷出人意料地没有坚持,放下汤碗便退出房间。门合上的瞬间,林晚立即将汤药倒入窗台盆栽中。泥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冒起一丝白烟。
这哪里是安神汤,分明是毒药。
子时的钟声从远处飘来,低沉而压抑。林晚想起林晓月的约定,以及镜子中“自己”的警告。东侧书房是禁地之一,规则手册明确禁止进入。但此刻,她已无路可退。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回廊上空无一人,只有墙壁上的煤气灯投下摇曳的光影。整座宅邸死一般寂静,连往常夜间的虫鸣都消失了。
按照记忆,她穿过两条回廊,来到东侧书房前。厚重的红木门上雕刻着复杂的百子图,孩子们的笑脸在月光下显得诡异非常。
她推了推门,锁着。正要尝试那枚莫名出现的铜钥匙,门却从内悄然开启一条缝隙。
“进来,快。”林晓月从门缝中伸出手,将她拉入书房。
书房内出人意料地整洁,与宅子其他地方的陈旧形成鲜明对比。一排排书架上摆满了线装古籍,中央的书桌上点着一盏绿罩台灯,投下有限的光晕。
林晓月已换下晚礼服,穿着一身便利的裤装,脸上再无平日的天真:“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
她走到一面墙前,推开伪装成书架的暗门,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照片和笔记——这是一个完整的调查现场。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林晚。”林晓月转身,眼中是与她年轻面容不符的沧桑,“如果我的计算正确,这应该是你的第三次循环,我的第七次。”
林晚震惊地看着墙上密密麻麻的时间记录,每一个“循环日”都被详细标注,有些打上了红叉,最后一个标记是“循环七”。
“你也在循环中?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因为每一次告诉你真相,你都会在第二天离奇死亡。”林晓月苦笑,“规则在监视我们,必须选择恰当时机。”
她指向墙中央一张泛黄的照片——两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相同的旗袍,手拉手站在林宅大门前。但与铁盒中照片不同的是,这张照片上,两个女孩中间还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年轻女子。
“这是我们的生母,林婉清。”林晓月声音低沉,“二十年前,她在这宅中离奇失踪。”
林晚凑近细看,震惊地发现那女子的面容与自己有七分相似。更令人不安的是,她穿着的黑色旗袍,与晚宴上那个神秘身影以及规则四中提到的“穿黑色旗袍的女人”完全一致。
“规则手册是陷阱。”林晓月继续说,“它看似在保护我们,实则在引导我们走向既定结局。红色药丸会模糊记忆,让我们更容易被操控。”
林晚想起前两次循环的死亡经历,不禁毛骨悚然:“那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个循环?”
“为了找出母亲失踪的真相,以及谁才是真正的林家继承人。”林晓月指向另一张照片——现代背景下的林晚与一个陌生女孩的合影,“这是我第一次循环时找到的证据,证明你才是真正的林晚,而我...”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痛苦:“我可能是冒牌货。”
林晚怔住了。这个反转太过突然,她一时难以消化。
“不对,如果你怀疑自己是冒牌货,为什么还要帮我?”
“因为我相信我们是亲姐妹。”林晓月坚定地说,“血缘上如此,情感上也如此。我宁愿找出真相,哪怕代价是自我的消失。”
窗外忽然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林晓月脸色骤变:“他们发现我们不在房间了。快,记住三件事:第一,不要相信父亲给你的任何食物;第二,每日午时三刻,镜子之间的通道会开启一分钟;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她匆匆将一张折叠的纸塞入林晚手中:“这是母亲留下的日记残页,藏在你的旗袍夹层中。现在物归原主。”
脚步声已在门外,林晓月迅速推着林晚进入暗门后的密室:“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出声。明天午时,镜子前见。”
暗门悄无声息地合上,林晚陷入黑暗中。透过缝隙,她看到书房门被推开,林老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中把玩的玉球泛着诡异青光。
“晓月,这么晚在书房做什么?”林老爷的声音温和,却透着寒意。
“睡不着,来找本书看。”林晓月镇定自若。
林老爷缓缓走近,玉球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你最近和晚晚走得很近。”
“姐姐身体不适,我多关心些也是应该的。”
“记住你的身份,晓月。”林老爷的声音突然冰冷,“不要重蹈你母亲的覆辙。”
透过窄缝,林晚看到林老爷的手搭在林晓月肩上,指甲突然变得尖长,几乎要刺入她的皮肉。而林晓月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却仍强装平静。
“我明白,父亲。”
“明白就好。”林老爷收回手,指甲恢复正常,“回去休息吧,明天有重要客人来访。”
林晓月顺从地离开后,林老爷独自在书房中踱步。他突然停在暗门前,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缝隙后的林晚,嘴角勾起诡异的微笑。
“游戏才刚刚开始,我亲爱的女儿。”
林晚屏住呼吸,心脏狂跳。他看得见她?还是只是在虚张声势?
林老爷最终转身离开,书房重归寂静。林晚瘫坐在地,颤抖着展开林晓月塞给她的纸张。借着缝隙透入的微光,她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双生子之一必在第七日献祭,循环方可终结。婉清绝笔。”
月光移动,照亮了密室角落一样物品——一件叠放整齐的黑色旗袍,领口绣着一朵小小的牡丹,与林晚身上的红色旗袍绣样完全相同。
规则四:若在宅内看到穿黑色旗袍的女人,立即闭眼数到十。
但若穿上黑色旗袍的人是自己呢?林晚抚摸着冰凉的丝绸,感到循环的真相正一点点揭开它恐怖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