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骨之热

脖颈的咬痕像一道烧红的烙铁印，死死嵌在皮肉里，狰狞又可怖。清荣千秋被不死川实弥扛回鬼杀队据点时，意识已经彻底涣散，唯有脖颈处那股钻心的剧痛，还在一下下撕扯着他的神经，连带着每一次呼吸都泛着细密的疼。

伤口被不死川实弥用干净的布条仓促包扎好，可鬼的毒素却像疯长的藤蔓，顺着血液疯狂蔓延至四肢百骸。入夜后，一股骇人的高热骤然席卷了他的身体，烫得像是要把骨头都烧熔。

体温一路飙升，烫得吓人。千秋蜷缩在硬邦邦的被褥里，浅灰色的短发被冷汗濡湿，黏腻地贴在苍白的额角，原本清亮的眼眸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因痛苦微微颤抖。他浑身止不住地发抖，明明身体灼得像架在火上烤，骨子里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牙关咯咯作响，意识在清醒与混沌间反复拉扯，眼前不断闪过那日林间的画面——鬼的浑浊竖瞳、森白锋利的獠牙，还有皮肉被刺破时，那股温热血液被大口吞咽的恶心声响。

“水……”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守在一旁的不死川实弥皱紧眉头，原本就凌厉的眉眼更显冷硬。他伸手探了探千秋的额头，指尖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让他不由得蹙了蹙眉。他沉默着转身，拧了块浸满冷水的湿布，动作算不上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耐心，小心翼翼敷在千秋的额头上。

这高热，一烧就是三天三夜。

第一天，千秋还能勉强辨认出周围的人影，只是喉咙干得像要裂开，每一次吞咽都带着灼痛。他想抬手去扯脖颈处的绷带，想看看那道伤口究竟有多深，可指尖刚触到布条，就脱力般垂落，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那股灼人的热意，将他的意识一点点吞噬。不死川实弥几乎没合眼，每隔半个时辰就换一次湿布，又按着队医的嘱咐，撬开他的牙关灌下苦涩的草药汁。药汁呛得他剧烈咳嗽，咳到眼泪直流，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第二天，高热彻底烧垮了他的神智。他开始胡言乱语，一会儿是幼时在山间奔跑的嬉笑声，一会儿又变成被鬼咬住脖颈时的惨叫，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汗水浸透了被褥，黏在背上难受得紧，脖颈的伤口被汗水浸得发疼，毒素引发的灼意，像是无数根细针在扎着骨头缝。不死川实弥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沉默地换了一床干净被褥，又重新熬了草药，这一次，他喂药的动作轻了许多。

第三天，天刚蒙蒙亮时，窗外的天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千秋苍白的脸上。他的体温终于有了回落的迹象，不再像之前那般烫手。

千秋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窗外的天光刺得他眯起了眸子，好半天才适应过来。脖颈处的咬痕还在隐隐作痛，抬手摸去，能触到一道凹凸不平的疤痕，深可见骨。他的身体软得像一滩泥，连动一下手指都觉得费力，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又重新拼起来，酸痛难忍。

不死川实弥见他醒了，扔过来一个水囊，声音依旧冷硬，却少了几分戾气：“醒了就自己喝。”

千秋抬手接过水囊，指尖还在发颤。他仰头灌了几口温水，温热的水流过干痛的喉咙，稍稍缓解了那股灼意。他摸了摸脖颈处的疤痕，指尖触到那道狰狞的印记，那双往日里桀骜明亮的眸子，慢慢沉了下去，眼底的锋芒，悄然敛去了几分。

从这天起，那个骄傲张扬的山村少年，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