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余生

碎片星的风总带着点战后金属与尘埃的冷意，像无数细小的砂砾，贴着皮肤打转。为了监测消散的星之力和暗之力，超人联盟建立了星际观测站。五超人和伽罗倚在星际观测站的栏杆边上记录着塔布特星爆炸后的其余信息。他们时不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开心超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这栏杆上凹凸不平的划痕——或许是某次搭建观测站时不小心留下的印记，和塔布特星最后的爆炸留在他记忆里的纹路，莫名重叠。

战后已几个月了，塔布特星早已没了踪影，曾经见证过暗魔苏醒和消散的星球，如今只是一片漂浮在星域间的灰烬，像被揉碎的纸灰，在恒星风里打着旋，偶尔反射出一点微弱的光，却再没有半分温度。每当观测仪捕捉到那片灰烬的轨迹，开心超人的指尖就会泛起熟悉的刺痛——不是伤口的疼，是记忆深处那些过去事件的余波，总在不经意间卷土重来。

开心超人记得塔布特星爆炸前的最后一秒，有声音，也有画面，是怪兽军团推进时，重物砸在岩石的闷响，像远古巨兽的喘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接着是能量充能炮的尖啸，越来越尖锐，像要把整个星球的空气都撕裂。面前的人微微露出罕见的，释怀的微笑，接着略带不舍的对开心超人挥了挥手，最后动用外强中干的星之力和暗之力，将所有人传送到碎片星。开心超人只觉得眼前朦胧一片，哽咽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场战争中哭了多少回，只感觉突然一片黑暗笼罩，连空气都静了没有预想中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片诡异的死寂。黑暗笼罩在了所有来不及撤离的，熟悉的身影。紧接着是小心超人紧张愤怒到变形的声音：“暗魔的陷阱吗？！”开心超人感受到暗之力的裹挟，想被塞进了一条冰冷的隧道。耳边是碎片飞溅的呼啸，身体被拉扯着穿过时空的褶皱，眼前闪过无数扭曲的光影。等脚再踩到实地时，是碎片星的碎石地面，硌得脚底发疼，周围渐渐聚集起人，有伙伴，有超人联盟的人，每个人都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也包括阿奇。大家互相搀扶着，却没人说话。只有远处，塔布特星的方向，不断晃动，终于“轰”的一声，爆炸成了灰烬，留下越来越淡的灰烬痕迹，像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留下的印记。“塔布特星！……”“爆炸了！……”“……”

那之后的几个月，开心超人总在夜里想起那个身影。想起大战前，暗魔总在基地用一种他读不懂的眼神，沉静、怜悯、迷茫、甚至还有淡淡的不舍。想起在暗魔失神时，自己略带慌乱的语气，尽管暗魔面无表情地告诉自己没什么事，但在那时，基地所有人，也包括他自己，好像就明白了什么。所有人都带着淡淡的恐慌，这是一场必输的赌局。这些记忆，像一根刺，扎在每一次回忆里。

碎片星的观测站里，全息投影正显示着塔布特星灰烬的轨迹。开心超人与大家告别进入房间，开心超人一人负责这部分。那些漂浮的尘埃，每一粒都曾是星球的一部分，或许还带着某个人的回忆、某段时光的痕迹。在过去的日子里，在暗魔身边时，开心超人软弱了许多，也温情了许多。他伸手，仿佛想触碰那些虚无的灰烬，指尖却只碰到了冰冷的空气，所有人都活下来了，除了他，可塔布特星没了，哪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没来得及完成的事，都成了灰烬里无法打捞的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