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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风涌·卷一 第六章 危城死守

张角

初春寒峭,残雪未消,巨鹿城头“太平”黄巾大旗依旧猎猎迎风,然旗影之下,将士们的眉宇间多了几分凝重。城内粮草日渐匮乏,连日苦战让黄巾军将士个个疲惫不堪,不少人身上带着未愈的伤口,缠着粗布绷带,却仍紧握兵器,坚守在各自岗位上。张角每日往返于城头与漳水营垒之间,面色愈发憔悴,眼角皱纹深了几分,唯有眸中的决绝与信念,未曾有过半分动摇。

这日清晨,一名探马浑身浴血,策马冲入城中,直奔郡府议事堂,翻身落马后踉跄跪地,声音嘶哑:“天公将军!颍川战事大败!波才将军率领的徐州黄巾军,遭皇甫嵩、朱儁官军火攻,营垒尽毁,将士伤亡殆尽,波才将军战死沙场!皇甫嵩、朱儁已率军北上,不日便会抵达冀州,与卢植、董卓合兵,合围巨鹿!”

议事堂内瞬间死寂,张宝、张梁、周仓等渠帅脸色骤变,眼中满是震惊与悲痛。波才乃黄巾军名将,麾下徐州信徒战力强悍,本是牵制官军的重要力量,如今兵败战死,不仅断了冀州黄巾军的外援,更让皇甫嵩这员猛将得以抽身北上,巨鹿的处境愈发凶险。

张角指尖微微颤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无波澜,唯有沉凝:“波才将军以身殉道,英魂不灭,我等唯有守住巨鹿,方能不负他的牺牲!”他抬手按住案上舆图,声音铿锵,“皇甫嵩北上至少需十日,这十日便是我等最后的准备时间。张梁,即刻清点城内所有能战之士,哪怕是少年、老者,只要愿拿起兵器,皆编入队伍;再将城内百姓家中剩余的粮食尽数征集,统一分配,优先供给前线将士;同时,将城内废弃房屋拆毁,取木料加固城墙,多备滚石、火油、箭矢,做好死守准备!”

“遵天公将军令!”张梁躬身应诺,转身快步离去。城中百姓听闻波才战死、官军即将合围的消息,虽有惶恐,却无一人退缩——他们深知,若巨鹿失守,官府绝不会饶过他们,唯有与黄巾军并肩作战,才有一线生机。百姓们纷纷主动交出家中余粮,少年们拿起父兄留下的短刀、锄头,老者们则搬来石块、木料,跟着将士们加固城墙,城内军民同心,共赴国难的氛围愈发浓烈。

三日后,漳水南岸传来震天呐喊,董卓的援军与粮草终于抵达,五万西凉军将士士气大振,营垒中旌旗招展,鼓声雷动。董卓立于帐前,身旁多了一名身着儒衫、面色阴鸷的谋士,正是其女婿李儒。李儒躬身献策:“岳父,张宝坚守漳水营垒多日,将士疲惫,粮草短缺,虽悍勇却无章法。我等可分兵两路,一路白天架桥佯攻,吸引黄巾军主力;另一路则趁夜从漳水下游浅滩偷渡,绕至营垒后方,前后夹击,定能一举攻破营垒!”

董卓闻言大喜,拍着李儒的肩膀笑道:“文优此计甚妙!就依你所言,即刻部署!”西凉军将士连夜准备,李傕率领两万将士,白天在漳水主河道搭建浮桥,大声呐喊佯攻;郭汜则率领一万五千精锐,趁着夜色,悄悄绕至漳水下游浅滩,准备偷渡。

漳水北岸营垒中,张宝早已察觉董卓军动向异常,心中隐隐不安,令将士们加强戒备,尤其是夜间巡查,不得有半分松懈。深夜时分,郭汜率领的西凉军悄悄渡过漳水,刚踏上北岸,便被黄巾军巡逻将士发现,一声“官军偷渡”的呐喊划破夜空。张宝闻讯,当即率领五千将士直奔下游,朝着郭汜军冲去:“杀!不让官军前进一步!”

黄巾军将士虽疲惫,却个个悍勇,手持刀斧与西凉军展开殊死搏斗。刀光剑影交错,鲜血溅起数尺,西凉军将士如潮水般涌来,黄巾军将士以血肉之躯筑起防线,倒下一人,便有另一人补上,绝不后退半步。郭汜手持长矛,杀得双眼通红,怒喝着指挥将士猛攻,黄巾军将士伤亡越来越大,防线渐渐被撕开一道口子。

张宝见状,心急如焚,手持长刀冲入敌阵,刀光闪过,三名西凉军将士应声倒地。他朝着将士们高声喊道:“将士们!守住这里,巨鹿就还有希望!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让官军过去!”将士们闻言,士气大振,纷纷跟着张宝冲向敌阵,与西凉军死战到底。

与此同时,李傕率领的西凉军趁营垒主力被牵制,加紧搭建浮桥,朝着营垒猛攻。营垒内剩余的黄巾军将士奋力抵抗,箭矢、滚石不断砸向官军,却因兵力不足,难以抵挡西凉军的猛烈攻势,营垒外墙渐渐被攻破,官军将士纷纷冲入营垒,与黄巾军展开巷战。

张角在巨鹿。

张角在巨鹿城头看到漳水营垒火光冲天,知道张宝遭遇危机,当即率领三千将士,打开城门,朝着漳水营垒驰援。“将士们!随我去支援张宝将军!”张角手持长剑,身先士卒,朝着营垒冲去,黄巾军将士纷纷跟上,呐喊着冲向敌阵。

然而,就在张角援军即将抵达营垒时,卢植营垒中突然鼓声大作,曹操、刘备率领将士们朝着巨鹿城门猛攻而来。原来卢植早已察觉张角动向,故意等待张角出城驰援,趁机攻城。刘备身旁,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张飞手持丈八蛇矛,二人皆是悍勇无比,率军冲破黄巾军的防线,朝着城门杀去。

“不好!中了卢植的奸计!”张角心中一惊,连忙下令:“周仓,你率领一千将士继续支援张宝将军,我率剩余将士回防城门!”周仓应声而去,张角则带着将士们转身回冲,朝着关羽、张飞的军队迎去。

城门之下,战火熊熊,黄巾军将士腹背受敌,一边要抵挡关羽、张飞的猛攻,一边要防备城内奸细作乱,渐渐不支。关羽刀光如电,斩杀数名黄巾军将士,朝着城门奋力一挥,城门门板被劈出一道巨大的口子;张飞则力大无穷,一矛戳穿黄巾军将士的盾牌,将其挑落马下,官军将士纷纷跟着冲向城门。

张角手持长剑,与关羽交锋,二人交手数十回合,张角虽悍勇,却不敌关羽的精湛武艺,渐渐落入下风,手臂被刀气划伤,鲜血顺着衣袖流下。“天公将军!”黄巾军将士见状,纷纷冲上前保护张角,却被关羽、张飞杀得节节败退,城门防线渐渐崩溃。

漳水营垒那边,张宝与周仓率领将士们拼死抵抗,却终究寡不敌众,西凉军将士越来越多,营垒被彻底攻破,黄巾军将士伤亡殆尽。张宝浑身浴血,手持断裂的长刀,看着倒下的将士们,眼中满是悲痛与决绝,朝着西凉军将士冲去,最终力竭战死,尸体被西凉军将士团团围住。周仓见张宝战死,悲愤交加,率领剩余的数百将士杀出重围,朝着巨鹿城方向奔来,想要支援张角。

巨鹿城门之下,张角率领将士们死守城门,却难以抵挡卢植、曹操、刘备的合力猛攻,城门最终被攻破,官军将士如潮水般涌入城中。张梁率领城内将士与百姓,在街巷中与官军展开巷战,百姓们拿着锄头、菜刀,甚至石块,朝着官军砸去,哪怕牺牲,也绝不退缩。街巷中,惨叫声、呐喊声、刀斧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鲜血染红了石板路,巨鹿城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张角立于城门之内,看着涌入城中的官军,又看向倒下的将士与百姓,眼中满是悲痛,却仍紧握长剑,不肯倒下。他振臂高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声音嘶哑,却带着穿透战火的力量,残存的黄巾军将士纷纷应声呐喊,朝着官军冲去,展开最后的殊死搏斗。

卢植立于城门之外,看着城内的惨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却仍下令:“剿灭逆贼,格杀勿论!”官军将士纷纷响应,朝着残存的黄巾军将士杀去。曹操、刘备率领将士们在街巷中冲杀,关羽、张飞更是如入无人之境,斩杀无数黄巾军将士。

周仓率领数百将士赶回城中,见张角陷入重围,当即率领将士们冲入敌阵,想要救出张角。然而,西凉军将士此时也已赶到城中,与卢植的军队会合,周仓的将士们寡不敌众,很快便被包围,伤亡殆尽。周仓浑身浴血,力竭被俘,却宁死不降,最终被董卓下令斩杀。

张角看着身边的将士们一个个倒下,看着城内的百姓被官军屠戮,看着那面“太平”黄巾大旗被官军砍倒,眼中流下两行血泪。他知道,自己毕生追求的“黄天太平”,终究没能实现,这场席卷天下的义举,终究还是失败了。但他不后悔,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反抗腐朽的王朝,他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张角缓缓举起长剑,朝着自己的脖颈抹去,鲜血溅起,落在脚下的土地上。这位引领数十万黄巾军起义的领袖,最终以身殉道,倒在了巨鹿城的战火之中。张梁见兄长战死,悲痛欲绝,率领剩余的百姓朝着城外冲去,想要突围,却被官军追上,最终也力竭战死。

巨鹿城彻底沦陷,城内火光冲天,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汇成小溪,流淌在街巷之中。曾经军民同心、充满希望的城池,如今变成了人间炼狱。董卓率领西凉军将士在城内大肆劫掠,屠戮百姓,抢夺财物,城中百姓死伤过半,哀嚎声不绝于耳。卢植想要阻止,却因董卓手握重兵,根本无力干预,只能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

曹操立于城中,看着眼前的惨状,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知道,董卓的残暴只会让民怨更深,这场乱世,绝不会因为黄巾军的失败而结束。刘备、关羽、张飞看着百姓们的惨状,心中满是不忍,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默默收拢残兵,安抚幸存的百姓。

数日后,皇甫嵩、朱儁率领官军抵达巨鹿,见黄巾军已被剿灭,便与卢植、董卓会合,清点战果,上报洛阳。洛阳城内,灵帝得知张角战死、巨鹿收复,顿时大喜过望,下令嘉奖卢植、皇甫嵩、朱儁、董卓等人,封赏曹操、刘备等有功之人。然而,灵帝并不知道,黄巾军虽然主力被剿灭,但余部仍遍布各地,继续反抗朝廷;更不知道,这场起义虽然失败,却彻底撼动了汉室王朝的根基,各路诸侯借着讨贼之名,纷纷募兵自重,割据一方,天下诸侯争霸的序幕,已然拉开。

巨鹿城的战火渐渐平息,但汉末的烽火,却并未就此熄灭。张角与数十万黄巾军将士用鲜血与生命点燃的反抗之火,早已在九州大地之上燎原,这场关乎天下命运的乱世纷争,才刚刚进入最激烈的阶段。曾经腐朽的汉室王朝,在战火的摧残下,渐渐走向崩塌;而各路枭雄豪杰,也在这场乱世之中,开始崭露头角,争夺天下的霸权……

卷一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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