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该如何唤醒她,他只知道,他不能,也不想离开。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邓布利多轻轻叹息了一声,向前迈步,想与斯内普好好谈谈。
然而,他的脚步刚刚踏入江夏周身某个无形的界限——
“嗡!”
空气发出一声轻微的震鸣。
前一秒还如同雕塑般静止的江夏,骤然动了!毫无预兆,左手并指如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邓布利多咽喉!
那速度快到极致,角度刁钻又狠辣,没有丝毫犹豫,纯粹是战斗本能驱动下的致命一击!
“盔甲护身!”邓布利多的反应堪称神速,几乎在江夏动作的瞬间,一道坚实的银色护盾瞬间立在他身前。
“砰!”
指风与护盾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
护盾剧烈波动,竟出现了细微的裂痕!邓布利多被这股力量震得向后微微退了一步,苍老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他毫不怀疑,若非自己提前有所警觉,这一击足以造成重创。
斯内普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下意识地上前半步,却又猛地停住,不敢做出任何可能再刺激到江夏的动作。
江夏一击未能得手,判定威胁极高,没有再鲁莽发动追击。
她收势站定,再次恢复了那种冰冷的静止,只是那双空洞的眼睛牢牢锁定着邓布利多,随时可能发动下一次更为猛烈的攻击。
邓布利多缓缓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慢慢向后退出了那个无形的警戒范围。
直到他退出足够远的距离,江夏锁定在他身上的冰冷视线才略微放松,但依旧保持着高度的戒备状态。
“看来……”邓布利多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他看向脸色苍白的斯内普,半月形眼镜后的目光充满了凝重
“她现在的状态,用只会遵循特定指令、清除一切危险的机器来形容或许最为恰当,显而易见,我被她判定为‘威胁’。”
斯内普紧抿着唇,黑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情绪,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孩,喉咙发紧。
邓布利多继续低声说道,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四周:“这里充满混乱的魔力残余,对她而言绝非安全之所。西弗勒斯,她非常……认可你。或许,你可以尝试带她离开这,去一个她认为‘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斯内普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曾经那个阴冷、潮湿,最近却承载了无数微妙变化和记忆的房子。
那里有她强行改变的整洁,有她烹饪的食物香气,有她聒噪却又……让他逐渐习惯的声音。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再次转向江夏,他动作极其缓慢,确保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她的注视下进行,不会惊扰她。
他小心翼翼,甚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哄劝的语气,低声开口,声音干涩:
“江夏……”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汇,“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回去,回蜘蛛尾巷。”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捕捉任何一丝波动,他不敢伸手去拉她,只能用语言和目光传递着意图。
江夏空洞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数秒,大脑正在处理这条信息。
【指令接收:转移。目标地点:蜘蛛尾巷(家)。关联判定:安全屋(最高优先级)。】
【发出指令者:西弗勒斯·斯内普。权限判定:允许。】
【逻辑链:当前环境威胁等级中,转移至安全屋符合核心利益。】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
终于,她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斯内普心中那块沉重的石头仿佛松动了一丝,他缓慢地转身,向着壁炉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确保她能跟上。
江夏无声地跟在他身后一步之遥,步伐与他保持一致,精准得如同测量过。
她不再看邓布利多,所有的感知都聚焦在前方那个黑色的背影上。
邓布利多站在废墟中,看着这一前一后、以一种极其诡异却又莫名和谐的姿态走向壁炉的身影,目光深邃。
斯内普抓起一把飞路粉,再次用眼神确认江夏跟上,然后清晰地报出“蜘蛛尾巷”,两人先后被绿色的火焰吞噬。
差点被重伤的百岁老人轻轻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开始处理现场的残局,和后续一切的处理,还得考虑如何向魔法界解释今晚发生的一切。
“不过……”邓布利多带着了然和些许促狭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自语,仿佛在陈述一个古老的真理:“年轻人,总会感受到爱的刺痛。”
……
蜘蛛尾巷的宅子,因为两人的归来,被注入了一种不同以往的、紧绷而微妙的气氛。
西弗勒斯·斯内普从未觉得自己的家如此……令人无所适从。
他站在客厅中央,看着静立在原地的江夏,忍不住叹了口气。
走向厨房,那个空洞的身影便无声地跟在他身后。
他试图坐下,她就静止在他几步之外,犹如一个设定好程序的影子,没有指令,就默认执行“跟随与警戒”模式。
这种如影随形的“陪伴”让他头皮发麻,他尝试发出指令“停下”、“留在客厅”,但她只是用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在处理无法识别的无效指令,然后继续跟随。
他甚至尝试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这行为愚蠢得让他自己都感到尴尬——她只是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反应。
时间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流逝。
斯内普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他习惯于用讽刺和冷漠构筑壁垒,习惯在魔药和魔法的世界找到掌控感,但面对这样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江夏,他所有的武器都失去了效用。
他不能对她喷洒毒液,不能对她冷嘲热讽,甚至不能……放任不管。
一种陌生的、沉重的感觉压在他的心头,是他将她卷入这场战斗,也是他,恰巧成为此刻唯一能触碰到她的人,所以他才理应承担责任……吗?
这个想法让他莫名有些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