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10月21日,上午10点11分。
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邓布利多的办公桌前,背脊挺得笔直,如同面对审判,却又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他已经说出了那个预言,一部分未来的信息,承认自己的错误,甚至……即将要放下所有的骄傲,说出那句“Anything”。
邓布利多坐在桌后,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锐利如鹰,带着审视与毫不掩饰的苛责:“你让我感到非常好奇,西弗勒斯。”
他的声音平稳,却字字如冰,“你向伏地魔泄露了这个预言,置那对母子于死地,现在,你又来求我保护她,是什么让你突然……良心发现了?”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炬,“或者说,你希望我保护她,那她的丈夫呢?她的儿子呢?你要让莉莉独自苟活抛下她的爱人和幼小可怜的孩子?”
这话语如同最恶毒的鞭子,狠狠抽在斯内普的灵魂上,将他内心最丑陋、最自私的念头赤裸裸地揭开。他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却无法吐出任何一个反驳的字眼。为了莉莉,他确实可以牺牲掉波特父子,这无可辩驳。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几乎要将斯内普压住时——
校长室中央的空间毫无预兆地泛起一阵水波般的涟漪,紧接着,一个穿着奇怪毛绒睡衣的东方女孩凭空出现。她落地极稳,甚至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利落,与她身上那套柔软可爱的睡衣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脸色苍白、紧抿着唇的斯内普身上,随即又扫向办公桌后那位白须老者,瞬间明白了眼前的局势。
邓布利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更深的探究取代。“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他温和地开口,试图掌握主动权。
江夏却仿佛没听到他的问话,她只是看着斯内普那强撑着的、仿佛正承受着千钧重负的背影,平静无波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了一圈名为“不悦”的涟漪。
她转向邓布利多,唇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声音清晰而平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峭:
“真是精彩绝伦的质问,邓布利多校长。”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像薄薄的刀片,“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一个走投无路、只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救他朋友的人……这感觉一定很不错吧?”
邓布利多的目光彻底转向她,蓝眼睛中的惊讶更甚,还夹杂着一丝锐利。
江夏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他周身,最终落在他那歪歪扭扭的鼻梁上,慢条斯理地继续道:
“就是不知道,当年您面对自己家庭变故,看着至亲之人遭遇不幸时,有没有像现在这样,冷静地、周全地、毫无偏私地考虑过每一个人的处境呢?还是说,有些‘悔恨’和‘不得已’,终究是只有亲身经历者,才懂得其中刻骨的滋味?”
这话如同最精准的锁喉咒,瞬间扼住了邓布利多的呼吸。他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地褪去了一些,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蓝眼睛里,第一次在斯内普面前,露出了无法掩饰的震动与……一丝被戳中最深痛处的狼狈。
斯内普猛地转头看向江夏,黑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没想到她会再次出现,更没想到她一出现,就用如此犀利、甚至堪称残忍的话语,直接撕裂了邓布利多那永远从容不迫的表象。
整个校长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肖像画上的历任校长们也都屏住了呼吸。
江夏站在原地,阳光下的睡衣绒毛显得更加柔软,她周身却散发着的平静极具攻击性的气场。
她看向邓布利多微微颤抖的手指,轻声补上最后一击:“看来我说中了。那么现在——”
她向前一步,黑眸直视对方:“我们能好好谈谈怎么救人了吗?在悲剧重演之前。”
……
邓布利多深吸一口气,将那瞬间被搅乱的思绪和翻涌的旧痛重新压回心底。
他再次抬起头时,眼中虽还残留着一丝震动,但更多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极其专注的审视。他挥了挥手,两张舒适的扶手椅无声地出现在办公桌前。
“我想……你说得对。”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温和,但少了几分之前的居高临下,“请坐,我想我们确实需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为了……阻止悲剧。”
江夏毫不客气地率先坐下,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在宽大的椅子里陷得更舒服些,仿佛刚才那句差点让校长室结冰的话不是出自她口。
斯内普僵硬地站在原地片刻,才带着一丝迟疑,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黑袍如乌云般笼罩着椅面。
家养小精灵送来了红茶和点心。江夏看着这和21世纪的饮品差不多的色泽,好奇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即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下意识地把杯子推远了些。“你们英国的糖是不要钱吗?”
她小声嘀咕,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这甜得都快发苦了,我的血糖受到了暴击!”
斯内普正沉浸在紧绷的思绪中,闻言下意识瞥了一眼她那副被甜到扭曲的表情,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这细微的反应没能逃过江夏的眼睛,她立刻像是找到了同盟,转向他,语气带着点夸张的控诉:“西弗勒斯,你肯定也受不了这个吧?这简直就是味觉谋杀!”
斯内普抿紧了唇,拒绝回应这种毫无意义的评论,但周身那种随时要被审判的窒息感,却莫名因这小小的插曲消散了些。
邓布利多看着这一幕,半月形眼镜后的目光闪了闪,没有对糖分问题发表意见,而是将话题引回正轨:“那么,这位远道而来的女士,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们,你来自哪里,以及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并似乎……知晓许多事情。”
江夏收敛了脸上多余的表情,重新变得平静,但不再带有攻击性。
“我来自未来的世界,至于为何而来……”她看了一眼斯内普,“可以理解为,我与西弗勒斯有共同的目标——确保莉莉·伊万斯和她家人的安全。我来自未来当然就会知道一些过去的信息啊,比如波特一家遇难就是因为小矮星彼得才是真正的保密人,而他早已效忠黑魔王之类的。”
她轻描淡写没有深入解释,邓布利多也没有追问,他只是敏锐地抓住了关键:“所以,你确认小矮星·彼得是保密人,并且已经背叛?”
“是的。他现在应该还在惶恐不安,担心事情败露。最快的方法,就是把他‘请’过来,当面验证。”江夏提议道,“用一个他不会起疑的借口。”
邓布利多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他走到凤凰福克斯身边,低声嘱咐了几句。福克斯清啼一声,化作一道火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