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的哭喊,混乱的脚步,痛苦的求饶,刺耳的枪声充斥在法希尔的大街小巷。天空被硝烟染成了铅灰色,炮弹冲破空气的呼啸声此起彼伏。
林絮安蜷缩在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里,手指已经被消毒水泡的发白,蹲在地上,刚给一名被弹片划伤胳膊的难民处理完伤口,突然,门帘被掀开。
“林医生!快!有重伤人员!”
战友小王大喊出声,语气中透露着悲愤与急躁,身后两名士兵抬着担架走来,担架上躺着一名浑身是血的男人,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渗血,却依旧抿唇,眼神锐利得像还未出鞘的刀。
“林医生,他是程准衍,是咱们营的特种兵,为了掩护难民的撤离,被子弹命中肩膀和大腿。”
另一名士兵着急的解释,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林絮安心头一紧,立刻冷静了下来,低头按住渗血肩膀。
“立即抬上手术台!准备生理盐水、止血钳、缝合针!”
她的声音冷静平稳,手上动作却毫不迟疑,快速剪开染血的迷彩服,露出狰狞的伤口——伤口处血肉外翻,鲜血还在不停往外冒。
程准衍意识尚清,目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女孩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眼神却格外坚定。
他见过太多生死,早已习惯了隐忍,此刻却被她指尖的温度轻轻烫了一下——那是不同于战场冰冷的、带着暖意的触感。
“忍忍吧,可能会有点疼。”
林絮安察觉到他的注视,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不自觉放软
“子弹没伤到要害,很快就能取出来。”
程准衍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她的动作精准而轻柔,即使在帐篷外炮火声不断的环境里,她的手也没有丝毫颤抖。
当止血钳夹出子弹的瞬间,他闷哼了一声,冷汗顺着发丝滑落,却依旧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更多声音。
林絮安一边快速缝合伤口,一边忍不住侧目看他——这个传闻中总是冲在最前线的特种兵,果然如战友所说那般硬气。
她注意到他胸前口袋里露出一截干枯的花枝,是金合欢的枝干,花瓣早已被硝烟熏得褪色,却被小心翼翼地收着。
“好了,伤口处理完了,后续要注意别被感染。”
林絮安剪断缝线,松了口气,抬头却对上程准衍深邃的目光。
他看着她沾满血污的手套,又看了看她手腕上那串苏丹妇人送的金合欢籽串,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经历过剧痛的虚弱,却依旧沉稳:“谢谢。”
“好好休息,这段时间你肯定是不能继续工作了,不过你再治疗几天就可以正常活动了,但是,上战场打仗肯定至少都要治疗半个月,听到没。”
林絮安语气虽轻柔,但却带着不可拒绝的威严,程准衍轻点头,目光却一步也没有离开林絮安的脸。
“看什么呢?”
林絮安摘下口罩冲程准衍微笑着说。程准衍笑笑刚想开口却被帐篷的声音打断。
“林医生!有伤员!快来!”
林絮安果断走出帐篷,留下程准衍一人,程准衍望着林絮安离开的背影,足足愣了一分钟才堪堪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立马晃晃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十几分钟后,林絮安面露疲惫的回到帐篷,摊坐在地上睡了过去。
这时,战争已经停下,大街上横七竖八得躺着尸体。
战地医院里挤满了受伤的难民和军人,帐篷里除了一些伤势较轻或被处理好伤口的伤者就没有新的伤者到来了。
正好也可以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毕竟,林絮安因为工作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程准衍侧头望着林絮安,嘴角含着一点笑意。
“这医生看起来年龄并不大,竟然敢来做这么危险工作,而且,看起来工龄也没有多久,没想到这么冷静,勇敢。”
想着想着,眼皮逐渐沉重,半晌,便沉沉睡了过去。